如果沒有秦城他們半路殺出的話。
小巷中的蕭兒,步履輕快,腳步聲幾乎微不可聞,她瘦弱的身影在已經清冷下來的街道上穿梭,兩邊是冰冷的牆壁,偶爾路過緊閉的房門。
蕭兒行路的時候微微低著頭,眼睛似乎永遠都盯著腳麵,隻是她那雙時常轉動的眸子暴露了些什麼。
沒有一個女子獨自走夜路的時候會毫無警惕,很明顯蕭兒更加懂得小心翼翼。
也不知走了多久,或許是半個時辰,或許是一個時辰,蕭兒已經遠離了有著在這個時代堪稱雄偉建築的街道,來到了一個顯得很破舊的街區——這裏是長安城的邊緣,是底層百姓居住的地方。
在這個街區七拐八拐,蕭兒最終在一個看上去有些陳舊的小院子前停下來。蕭兒在院子門前靜立了有幾乎呼吸的時間,然後撥弄了一下琴弦。
琴弦發出兩聲輕響。
蕭兒做完這個動作,仍舊沒有去開院子的門,她還站在院子前,看著院子的門。
不一會兒,院子門發出幾聲輕響,然後緩緩開了,門開了差不多一人寬的縫隙,接著一個黑影從門內忽的一下竄出來,直奔到蕭兒麵前。
如果郭希希看到這個黑影,說不定會驚呼出聲。
那是一條足有半人高的大黑犬,膘肥體壯,麵目凶惡,它那強壯的肢體,巨大而鋒利的獠牙,讓人看了之後忍不住會想自己被它一口咬在脖子上的感覺——那絕對是一種沒有人會喜歡的感覺。
大黑犬見了蕭兒,卻表現的十分溫順,它跑到蕭兒身邊,俯著身子在她小腿上蹭來蹭去,嘴裏發出聲聲低嗚,像是在訴說沒有見到主人時的想念。
蕭兒看到大黑犬,方才一直隱藏在長袖中看不見的手這時候伸了出來,在大黑犬腦袋上摸了兩下,露出一個注定無人能夠欣賞到的醉人笑容,然後率先進了院子,然後從裏麵將院子的門鎖上。
老舊的木門發出“吱呀”的聲響,仿佛在彰顯它年歲的久遠。
蕭兒進了院子之後,先是去廚房中找出一個盛了一大塊肉的盤子放在院子裏,大黑犬看到這個盤子,發出興奮的嗚嗚聲,然後搖著它那根粗壯的尾巴美滋滋的吃了起來。剛吃了一口,又抬頭看了蕭兒一眼,見蕭兒蹲在身旁看著它,又嗚了一聲,就又低下頭。
大黑犬從蕭兒回來之後就沒有“汪汪”的叫過,叫的時候也隻是低嗚兩聲。
蕭兒站起身,走進屋子,將焦偉琴放下之後,便在屋子裏坐著,開始出神的想著什麼。
從始至終,院子裏和屋子裏都沒有亮起油燈。
大黑犬吃完肥肉,跑到院子一個角落的木盆裏喝了幾口水,就張著嘴巴吐著舌頭蹲在房門前,大黑犬的身體隨著它的喘氣有節奏的輕微顫動著。屋子裏的蕭兒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安靜的像是房中根本就沒有人。
大黑犬蹲在門口,時不時扭過頭看漆黑的屋內一兩眼。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蕭兒站起身,這才開始去準備熱水洗漱。黑暗中,蕭兒的臉看不清,她全身都給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
公孫策得知秦城住在驛館,說什麼都要跟去看看,也不知這驛館中有什麼好看的。衛青自然不能跟秦城睡在驛館,見有公孫策和秦城一道回驛館,也就先回去。
和衛青分別之後,秦城和公孫策沒走多遠便到了驛館。秦城並不認得路,若不是有公孫策這個現成的向導,衛青還得將他送回驛館。
回到驛館的時候,驛館中尚且亮著燈火。在秦城進宮的這幾日,秦慶之和兩個親兵閑來無事,也是憋得慌,也不知秦城何時回來,便一起合計著既然到了長安是不是該上街看看。秦慶之自知不能離開崗位,便應許了那兩個親兵自己出去轉轉,自己留守在驛館等著秦城。
秦城這時回來的時候,才得知那兩個親兵出去一整日了還沒有回來,估摸著也是迷了路不知道回來的路了。三人正說著,兩個親兵正好滿頭大汗的趕回驛館,每個人手中都是大包小包,也不知抱著些什麼。
公孫策跟著秦城回驛館,本來是想借機和秦城在切磋一番武藝,這時也打消了這個主意,先告辭回去了,隻說明日再來找秦城一起去向郭冬冬兩姐妹討教武藝。
秦城送走公孫策再回來時,兩個親兵都低著頭不敢看他,一副做錯事等著挨罵的窘迫神色。
“下回記得換慶之出去見識見識,你們不能老虧著他。”秦城笑道。
兩親兵見秦城沒有責怪的意思這才放下心來。其實兩人無非是給家裏人捎帶些長安的特產什麼的,上不來台麵,卻是心意。但這回畢竟是私自外出,兩人知道秦城治軍很嚴,沒想到秦城這時候竟然這般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