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被秦城一激就動。
“那就要看他的敵人本事如何了。”秦城平靜道。
秦城的手,不曾放到刀柄上過。
“你在蔑視大匈奴?”伊雪兒眯著眼睛,陰沉著臉反問,隱隱有股殺氣從她身上爆射出來。她握刀的手已經做出了一半拔刀的動作,隻需要這個動作幅度再大一點,伊雪兒腰間的長刀就會出鞘。
“一切和大漢做對的人,都是不自量力,這不需要我蔑視,我隻需要讓他們醒悟過來,或者,滅了他們。”秦城抬起左手,拇指擦了擦中指的指甲,看也不看伊雪兒。
明明很霸道的一句話,偏偏被他淡淡說了出來。
但是效果卻不差,甚至更好,因為他的語氣是如此不容置疑。
“你這是找死!”
怒喝這一聲的不是伊雪兒,而是伊雪兒身後的錦衣男子,左賢王。
他忍耐已久,終於還是按捺不住,要下令出擊。
“都不準動!”伊雪兒見狀冷喝一聲。
暴怒的大喝,縱使她是一個女子,也是氣勢十足。
這一聲大怒,仿佛將她這一仗失敗的不甘都喊了出來,端的是怎一個煞字了得!
匈奴騎兵齊齊停下剛剛做出的動作,噤若寒蟬。
漢軍騎兵一臉錯愕。
伊雪兒冷臉看著秦城:“秦城秦將軍!這一仗你確實贏了,但是逞口舌之快這種無聊的事情,本公主沒有絲毫興趣!你若有膽,咱們下回戰場上再見真章!”
說完,伊雪兒一扭馬頭,回了方向,也不再看秦城,蹋馬而去,留下一個冰冷的字:“撤!”
五千餘匈奴騎兵,得了伊雪兒的命令,便交相掩護向北退去,動作幹脆。
看著伊雪兒帶領匈奴騎兵撤退的身影,秦城一言不發。
這時,馬大山白癡的問了一句:“要不要追?”
秦城扭轉馬頭,氣勢驟然一變,瞥了馬大山一眼,語氣冰冷:“撤!”
馬大山接觸到秦城方才的眼神,隻覺得無比寒冷,猶如墜入冰窖,麵臨無底深淵般!馬大山打了一個冷顫,一摸額頭,盡是冷汗,不由得心道:這世界上怎麼還有如此恐怖的眼神?
而又是什麼,讓秦城表露出這樣一個眼神?
……
“阿妹,為何要撤?”
左賢王臉色不悅道,語氣中也帶著些質問的意思,畢竟方才伊雪兒可是當眾佛了他的麵子。
伊雪兒冷笑一聲,“秦城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激怒我等,讓我等去進他的陷阱,門兒都沒有!”
“哦?”
左賢王哦了一聲,分不清是何意思。
“方才漢軍軍陣前方的騎兵,甲胄堅固,兵器鋒利,就連戰馬也披了甲,這在以往從未出現過。阿史納之所以會大敗,我想跟這些東西脫不了關係。而且說不得漢軍還有什麼後招,我等要是冒然進攻,他等是以逸待勞,隻怕我等的損失會很大。”
伊雪兒說完,歎了口氣,抬頭望了望北方的天空。
“這一仗已經輸了,再拚下去,已經沒有了意義。”
“嗯。”左賢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突然抬頭問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是何意思?”
“……”
……
匈奴人與漢軍一先一後收兵退回,漢軍大軍沒有再回羊頭鎮,李廣讓羊頭鎮軍侯帶本部兵馬直接回鎮,自己和李廣則是親率大軍趕回乾桑軍營。
此時,天色不早不晚。
此仗最終以上穀漢軍的大勝而告終,回去的路上,漢軍騎兵們興致都很高,不少軍士甚至在李廣的默許下唱起了歌。
今日是除夕。
自從下達撤退的命令之後,秦城便沒有多說一句話,一路上一直沉默著,眾人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秦郎,方才我等大可以衝擊匈奴軍陣一陣,憑借重騎的戰力,應該不難取得不俗的戰果。”李廣見打了大勝仗秦城依舊興致不高,也不知原因,便率先打破沉默。
秦城搖了搖頭,認真道:“這一仗,不能打。”
“為何?”李廣饒有興致的問道。
他本以為秦城會從兵法上分析出一套新奇的道理,這在李廣與秦城往日的談話中時常出現,然而秦城接下來的話卻讓李廣不免失望。
失望的同時,還有震撼,這讓李廣一時說不出話來。
秦城道:“今日是除夕。”
他抬頭看了看天,語氣悵然,“我想多帶幾個弟兄平安回家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