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納雖然好大喜功而且天生一副愛幻想的性子,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是笨蛋一個,相反,作為此番伏擊李廣的伏兵頭領,他也有著過人之處,所以當他揮舞著長刀拐了一個彎衝向眼前漢軍沒兩步後,他就發現了問題的異常。
這夥衝出來的漢軍騎兵,和方才衝進去的,好似不是同一夥!
不說其他,最明顯的莫過於這夥正對著他們衝來的漢軍手中握著的兵器和先前的漢騎就大不一樣。
那不是長刀,而是長戟!
對於阿史納這種級別的匈奴高級將領來說,漢軍的各種常規兵器他是無比熟悉的,就說長戟,那是漢軍步兵和車兵才有的裝備。車步兵的裝備如今怎麼到了漢軍騎兵手裏?
憑著還算好使的眼神,阿史納立馬又發現了這些漢軍騎兵手中握著的長戟和漢軍車步兵的製式長戟還有著些微的不同,到底有哪些不同阿史納一時也說不上來,但是阿史納卻無比肯定這一點——這是一個百戰將領的直覺。
發現了眼前漢騎兵器的不同之後,阿史納立馬又發現了其他問題。比如說,這夥漢騎的鎧甲,還有他們的戰馬竟然都披掛上了甲胄!
最後,當阿史納的眼神觸碰到這夥漢騎後麵正有一群騎兵在往裏奔進時,他終於肯定了方才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猜測:這夥衝出來的漢騎,果真不是方才衝進去的那一夥。
在阿史納終於弄明白這個問題之後,他手中的長刀已經狠狠向前斬去。因為這夥漢騎已經衝到了他麵前,即便他們不是自己要追殺的目標,即便他們有著長長的而且看起來無比威風霸道外加鋒利的長戟,即便他們的戰馬都披掛著護甲,即便他們氣勢洶洶的衝出來而且戾氣衝天,阿史納和他身後的匈奴騎兵們,除了迎上這群漢騎之外,已經沒有其他選擇。
山道,不寬不窄;騎兵,不多不少。
再怎麼說阿史納也是大匈奴昆侖神庇佑下的百戰勇士,俗話說就是有百夫不當之勇,所以即便對麵的漢騎手中的長戟很長,而且刺出的速度也不慢,阿史納還是很輕易閃過了這把長戟的致命一擊,然後將長刀狠狠斬上了對方的胸膛!然而,令阿史納吃驚的事再一次發生!對自身這一刀無比自信的阿史納,卻發現自己這一刀並沒有破開對方的鎧甲然後像往常一樣在敵人的胸前帶起一片血花,雖然阿史納的這一刀力道驚人,將那名漢騎斬落馬下,但那完全是蠻力起得作用,自己的長長刀生生從對方的甲胄上滑過,在對方的甲胄上留下一道醒目的刀痕,卻沒能破開對方的鎧甲!
驟然遇到如此意外的情況,阿史納的第一反應不是去猜測對方是否穿了一層厚度足夠駭人的生鐵,也不是去看自己的長刀是否已經不再鋒利,而是將長刀再一次狠狠斬在另一名漢騎的身上!
這一回,他加大了力道。
但是結果,依舊一樣。
一連幾刀下去,除了最後一刀勉強破開對方的鎧甲,之前的情況和第一回一模一樣。
阿史納震驚了。
憑借著不凡的身手,阿史納迅速作出了戰術調整,他的長刀不再去碰漢騎的鎧甲,而是直接去抹對方的脖子。
但是並不是每一個匈奴悍騎都有阿史納的身手,所以他們沒有時間去調整長刀的方向,大多數人甚至都沒來得及揮出第二刀,便被對方的長戟刺落馬下。
還有更多連漢騎第一刺都沒有躲過的匈奴悍騎。
當匈奴悍騎揮舞著長刀卻不能在第一擊給漢騎帶來實質性的傷害時,戰場的局勢變成了一邊倒的大屠殺!
要說戾氣,羊頭鎮的漢軍重騎算得上是最重的了。他們不僅在這回出征的前十幾日整天憋著,有敵人卻不能去打,而且在前兩日的羊頭鎮堡子守衛戰中,他們更是忍受夠了匈奴人的無恥和人多欺負人少的惡劣行徑。這回終於有了他們與匈奴悍騎麵對麵衝鋒較量的機會,哪個將士不是憋著一身的勁兒一腔的熱血?而兩日來的休息讓他們有足夠的體力來承載這種旺盛鬥誌。
這是發揮重騎優勢的一戰。
這是重騎可以任意廝殺且不殺盡敵人不罷休的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