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秦城果斷否決,“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
“當真不答應?”伊雪兒笑容詭異。
“不答應。”
“你當真想清楚了?”伊雪兒笑容陰森。
“救一個丟一個,這和沒救有什麼區別?你能用你的生死兄弟去換另一個?”秦城冷道。
“兄弟?”伊雪兒微微一愣,瞥了柳木一眼,見柳木正看著秦城,根本沒功夫搭理她,再看秦城,見他神色不容置疑,頓了會兒,露出一個陰謀的笑容來,“那樣的話我隻能給你一刻的時間,一刻之後,我便會率人追來,到時候你要是跑不掉,就乖乖全給我做俘虜,如何?”
“一刻?你怎麼不去死?!”柳木怒罵道。
從這軍營到秦慶之接應的地方,少說也要兩刻。
“成交。”秦城一錘定音。
秦城在自己還在叫伊雪兒孔小女的時候,就了解了她的性子,如今這番情況,已經是能爭取到的最大限度。
說到底,秦城和伊雪兒都是不肯吃虧的主,即便是在最後關頭,也要為自己謀求一絲優勢,要不然就不痛快,不痛快的之後就是赤裸裸的拚命了。
秦城等人跟著伊雪兒,披上匈奴人的衣袍,就往關押李敢的地方去。
再有半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一路有驚無險到了關押李敢的營帳,伊雪兒將守衛的匈奴軍士支開,幾人便進了帳內。
一進軍帳,眾人頓時睜大了眼睛。
秦城看著近在咫尺的伊雪兒,冷冷道:“你耍我?”
帳內一個人都沒有。
看到這幅景象,秦城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著了道,畢竟現在在人家的地盤上,伊雪兒又不是個省油的燈,秦城不得不防,因而這時他已經隱隱有了控製伊雪兒的架勢,準備一有突發情況,先將伊雪兒製住再說。
伊雪兒卻是看著營帳,語氣平靜,“他跑了。”
秦城轉過頭細細看了看,就發現地上還有半截繩子,營帳後麵也有一條大口子,方才驚鴻一瞥卻是沒有注意到。
就在這時,營地後方突然響起一陣喧鬧聲,聲音不大,卻也能隱隱聽見好像有軍士在喊有人跑了快追之類的。
“一刻從現在開始算起。”伊雪兒露出一個讓人抓狂的妖嬈笑容,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走!”秦城這時候也不會再想去討價還價或者多說什麼,果斷一聲大喝,揮刀就將軍帳劈開一條大口子,率先衝了出去。
伊雪兒站在原地看著秦城等人遠去,柳木最後還不忘回頭怒視了她一眼。
伊雪兒揉了揉腦袋,喃喃道:“真是傷神。還好你來得晚,沒有聽見我們之前的談話,否則我就是拚了性命,也不會讓你走的了。”
話說李敢好不容易將繩索在鎧甲棱角上磨斷,小心翼翼摸出軍帳,便挑著人少的地方一路向軍營側後奔去,他準備先奔進楓林裏,暫時避開匈奴人的追殺,再想辦法回去。他不是沒想過悄悄牽一匹匈奴人的戰馬,狂奔出營,但是當他摸到馬廄旁邊的時候,看到那裏有十來個匈奴人把手,也就不得不絕了這份心思。當下便隻想盡快脫身,要不然被匈奴人發現了蹤影,這小命肯定是不保的了。
但是他還是被發現了。
就在他路過一個軍帳門口的時候,一個估摸是內急的匈奴軍士正好走出帳來,與李敢撞了個正著,一時間兩人大眼瞪小眼,都是一愣。不過李敢反應還算快,見他匈奴軍士腰間別著一把匕首,二話不說一把拔出,就將這名匈奴軍士抹了脖子。
本來李敢解決這名匈奴軍士的時候也算是行動隱蔽,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在他身體倒下去的時候李敢還扶了一下,但是李敢沒有想到的是,這廝身後還站著一個匈奴軍士!
感情他們出來撒尿還是組隊的。
當李敢再想解決這位迷迷糊糊的匈奴軍士的時候,他被發現了,於是,他隻能跑路。
成功將手中的匕首換成長刀之後,李敢也麵臨著七八個匈奴軍士的圍攻。
不過李敢到底是李廣的兒子,要說勇武雖然不如很多軍中軍侯校尉,好歹也是有幾分本事,拚著挨了不重不輕的一刀,七八個人也被他砍翻了一半。本來這是好現象,問題是這七八個匈奴軍士不是越殺越少,而是越殺越多,他砍翻了四個,反而陷入了十一二個人的圍攻中。
李敢一聲怒吼,一邊向軍營後方的楓林靠近,一邊奮力拚殺。
被匈奴人包圍的他,如同一直受傷的豹子,怒吼著揮動著手中的長刀。此時,他的內心已經被焦急的情緒包圍,還帶著些絕望。揮刀的手也有著輕微的顫抖。
當身上挨了第三刀的時候,李敢焦躁的心境忽然平靜下來。他仿佛看到了跟著自己衝出來的三五十個部署,看到了他們最後一個個倒在匈奴人的亂箭下的場景。
那時。
到最後,不到三十人的騎兵小隊被兩百多匈奴騎兵包圍,匈奴人不給他們衝鋒的機會,也不給他們近身的機會,鐵箭便如雨幕一般,不停的傾斜而下!
他們想拚命,但是他們沒有拚命的機會。
一隊騎兵就這樣死在亂箭之下。
李敢猶記得軍士們不幹的怒吼,聞者痛心。
他本身也重了一箭,摔落馬下。
當他倒在草地上時,他看到了注定他這輩子都無法忘懷的場景。幾十個部署盡數躺在地上,被鐵箭插成了刺蝟。
那一刻,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這次的行動是多麼衝動。
“我給你們報仇!”李敢眼淚和鮮血夾雜在一起,混在臉上,長刀狠狠捅進麵前一個匈奴軍士的小腹,然後將他踹開,回頭擋下從背後砍來的長刀,順勢上撩,在他的胸前帶下一片血肉,“李麻子,這個是你的!”
“王大錘,這個是你的份!”李敢一刀將身旁的匈奴軍士的腦袋削下來,怒吼著,帶著哭腔。
“小馬,這是你的!”
“狗蛋,這個是你的!”
“青皮,我為你報仇了!”
“……”
一個尚未及冠的少年,絲毫不在意落在自己身上的長刀,每受一刀,他的身體隻是趔趄一下,然後就一刀砍回去。
每殺一人,他便要怒吼一聲,喊出一個人名。
被十來人圍著的少年,在人群中來回砍與被砍,鮮血撒了一地,純白的軍帳被塗上刺眼的鮮紅。
“殺!”李敢砍翻最後一個匈奴軍士,身體猛地一歪,已經被人踹翻在地上,接著,幾把長刀同時向他劈來!
李敢盯著那幾把劈來的長刀,卻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
要死了麼?
像我這樣的人,死不足惜。
兄弟們,我來陪你們了!
隨後,一陣慘叫聲響起,炙熱的鮮血撒了李敢一身,斷臂,腦袋,衝天而起。
好快的刀,好狠的手法!
李敢如是想到。
接著,他便感覺身體一輕,自己竟然被人扛了起來。
“放開我,我還能戰鬥!”李敢嘶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