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戒心竟少至這般?
還是說,全因對方是巫帝?
“是我心急,疏忽了。”
巫帝輕言,掌心覆上李攸雙眼。
“等等……”
察覺不對,剛說出兩個字,眼前又是一黑,徹底沉入黑甜鄉。
巫帝扶住李攸,額心相抵,以靈力助他修複神識。
“陛下。”
空中突然一陣扭曲,現出一名老者身影,鶴發長眉,卻是身著鱗甲,血氣凝眸。
“有幻獸跟來,未知其意,可要將其趕走?”
幻獸?
抱起李攸,巫帝不假思索道:“不必,告知此地器靈即可。”
“是。”老者拱手。
“你既現身,便不必藏了。”
巫帝返身向湖邊行去,自袖中放出一株噬魂藤,道:“為此處器靈帶路,前往妖界。”
“遵命。”
老者回歸本體,刹那間,藤蔓長至三丈有餘。落在地上,如一條巨蟒,蜿蜒穿過草叢,向綠鬆遊去。
自離開巫界,一直在陛下袖中,難得舒展枝蔓。好不容易得到機會,自要好好輕鬆一下。
殊不知,此舉引來綠鬆警惕。
見黑色藤蔓現身,器靈凝出實體,高舉木杖,就要大戰一場,將其驅逐。
“老朽奉陛下之命,為爾等帶路。”老者現出靈體,解釋過後,又道,“被人跟隨一路尚且未覺,不是老朽對手。”
在雲山中,老者不是最強。但對上隻有千載修為的靈木,卻有十足把握將其拿下。餘下幾株藤蔓,境界尚淺。想與他鬥法,至少要再修煉五百年。
聽到老者的話,綠鬆怔然。
跟了一路?
在時空亂流裏跟到現在,始終未被察覺?
“有何奇怪?”老者道,“你曾同他交手,該知幻獸本領。”
“是那頭幻獸?”
被尊者敲掉兩顆門牙,仍沒受到教訓,跟著不放,是想尋機報仇?
綠鬆皺眉,當即傳音血玉玦。
後者亦是氣憤,化作流光,離開藏寶閣,攜長臚劍飛出綠洲。
風團後,幻獸自以為藏得很好,未料早被發現。
見綠洲懸山突然加速前行,不知有詐,現出身形,就要繼續跟隨。
剛行出兩步,頭頂突然罩下紅光,長臚劍出鞘,氣勢如虹,穿透黑暗風旋,直逼幻獸脖頸。
血玉玦現出光影,兩個紅衣童子背對而立,腳踏虛空,口中輕吟。
伴隨吟唱,十指如彩蝶穿梭,延伸出條條紅光,交錯而過,仿佛繩索交-纏,織成一座牢籠。
一旦被囚籠困住,稍有不慎,便要命喪黃泉。
心知情況危急,幻獸再不猶豫,揚蹄後撤,張開火焰護體,口中大喊:“我欲投效尊者,你們不能殺我!”
投效尊者?
簡直笑話!
紅衣童子氣急而笑,當他們不知,這頭幻獸都做了什麼好事?
真要投效尊者,為何早不提出,不聲不響跟隨一路,定是沒安好心!
“我是真心投奔!”
幻化出十餘道虛影,避開致命一擊,幻獸長嘶數聲,黑暗風旋忽向兩側分開,現出一隻碧玉葫蘆。
“此物即為福地所化。”幻獸卷過葫蘆,大聲道,“我願將此寶獻給尊者,請尊者收留!”
紅衣童子皺眉,轉身互望,同長臚劍交換過意見,散開囚籠,又祭出數道紅光,將幻獸困住。
察覺對方沒有殺意,幻獸未再抵抗。
“你且在此等候,容我稟報尊者。”
留下長臚劍看守,血玉玦光速飛回綠洲。
得知情況,綠鬆拿不定主意,尊者又在沉睡,隻能同鯨王商量。
“讓他以境界立誓。”鯨王噴出一道氣柱,藍色光球跳動,忽又頓住,“這樣也不能保證萬全。尊者醒來之前,先讓他跟著,不許登入綠洲。”
攆不走,又不知真心假意,幹脆先帶著上路。
與其讓他藏身暗中,不如放到明處。若心生歹意,總能第一時間應對。
“還是殺了,一了百了。”
紅衣童子立在半空,殺氣騰騰。
“不妥。”鯨王道,“如他是真心追隨,妄造殺孽,會妨礙尊者心境。”
“是我動手,與尊者何幹。”
“你已立下心誓,以血印相係,結下的因果都要同尊者牽連,怎會無幹!”
鯨王皺眉,連噴三道氣柱。
兩個童子刹那醒悟,現出幾分羞愧。
“謝鯨王教誨。”
兩人拱手,主動承擔責任,替代長臚劍看守幻獸。
“不殺你,暫且讓你跟著。是否收留,要等尊者發落。”
幻獸老實點頭,任由靈光牽引,不做任何掙紮。
看來,光獻出福地還不夠,必要有所表現,才能成功留下。
舔過已長好的門牙,思及蠍血金丹的味道,幻獸終下定決心,隻要李攸肯收留,護他躲過天劫,便說出族內藏寶的秘地。
洪荒之後,世間隻剩他一頭幻獸,血統尚且不純。
與其讓寶物蒙塵,不如獻給尊者,得其庇護,更為自己尋一個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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