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言謝。”荀山主又送出一盞靈茶,話鋒陡轉,“隻望道友能放下凡塵之心,潛心修道。”
聽聞此言,趙氏老祖神情微頓,茶盞停在半空。
“荀掌山何意?”
“我為何意,道友應該明了。”
趙氏家主心神震動,斟酌該如何回答,卻聽荀山主繼續道:“需知萬事皆有因果,天道昭然。我輩為求大道,本是逆天而為。欲-求過甚,心境停滯,不得淬煉,幾百年苦修終要毀於一旦,元神定將無望。”
話中隱含法力,字字如驚雷震耳,滌-蕩-心神。聞者卻是眉頭緊皺,麵露不悅。
“荀掌山,此言是否有些過了?”
“過與不過,趙道友當問本心。”頓了頓,方道出最後一句,“仙寶固然難得,終不可強求。”
一番話說完,荀山主手捏法訣,閉目不再多言。
天道昭然,不可貪圖過甚?
趙氏家主猛然醒悟,照心鏡與洞天福地之事,對方比自己更清楚。見他一麵,不過是擺明態度,不會助他奪寶。
既然如此,多留無益。此路行不通,還有他路。至多分出幾成利益,好過繼續浪費口舌。
“荀掌山好意,趙某心領。”
“趙道友仍是放不下?”
“放下,放不下,都是出自本心。荀掌山也言,欲-求-大道需順應本心。趙某本心如此,無法放下,也不能放下。心境停滯,也是趙某的因果。”
事在人為,放不下又如何?他偏不信,行入世之路就修不成大道!
“就此告辭!”
目送趙氏家主離開,荀山主微微搖頭。兩生心魔,仍不肯改過。他這一去,必將使得五國亂局更甚。
大亂將生,自己該當如何?
秉承山門道統,清靜無為,還是遣弟子入世,淬煉道心?
思及入世,難免憶起千年前,顛覆人界的那場大亂。
五國分夏,夏朝宗室覆滅,人皇傳承斷絕。巫帝妖王不滿人修之行,三界盟約就此作廢。此番大亂,又將為人界帶來什麼?
“是福是禍?”
沉思許久,荀山主以法力傳音,喚來林中童子,取出半冊竹簡,道:“將此物交給璿光。”
“仆兒遵命。”
童子捧起竹簡,就要退出茶室。
“且慢。”叫住童子,荀山主又道,“與他說,待雲霽出關,速來見我。”
“是!”
離開茶室,童子召來靈獸,親往璿光尊者處送信。
抵達峰頂,卻沒見到正主,隻被接待弟子告知,山中生變,璿光尊者親自前往探查。
“山中生變?”
“數日前,山中出現妖火,更有妖獸現影。”接待弟子道,“恰好就在雲師兄閉關處。”
因雲霽閉關,懸崖處張開屏障,縱有妖火妖獸出現,守山弟子也難靠近。情況蹊蹺,璿光尊者擔心徒弟,得報便匆匆趕往,至今未歸。
知悉前因後果,童子留下竹簡,立刻返回主峰,報知此事。
山腰處,璿光尊者禦劍立在半空,凝視一塊凸岩,神情肅然。
石後岩洞是以法力開鑿,即為雲霽閉關處。
本該僻靜之地,此時卻被妖火繚繞。
火光中,一鳥首魚身,背生雙翼的妖獸衝天而起,其後緊隨一條丈長黑蛇,頭覆藍色鱗片,不停吞吐蛇信,噴出毒液,猙獰可怖。
無充足法力支撐,兩獸俱為虛影,凝不出實體,數息即告消散。
然妖火不滅,片刻又有數隻妖獸顯影,或肋生單翼,通體金黃,人麵豺聲;或白身黑尾,獨角鋼爪,聲如擂鼓;或鹿身馬首,頭生四角,銀鬃垂地。
隨妖獸現行,璿光尊者不由心驚。
入道六百年,他竟認不出多數妖獸來曆!
“吼!”
火光大盛,之前還隻是虛影的妖獸,逐漸凝出實體,發出陣陣獸吼。更有一頭衝向璿光尊者,巨口張開,就要將其吞噬入腹。
“孽畜安敢!”
璿光尊者大怒,祭出一麵風旗,青底玄紋,旗杆鐫刻百道符文。
“風起!”
手捏法訣,風旗瞬間增至百米。
璿光尊者手握旗杆,狂風驟起,硬將黑蛇掀飛百米。
岩洞中,雲霽閉目盤坐,頭頂聚起一道白光。
身前銅盤浮發出輕響,九宮十八格全部亮起,凶禽猛獸接連飛出,化作道道虛影,悍然穿透山壁。
銅盤中心,棗核大的器靈抱臂而坐,察知洞外情形,終於不再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