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前往燕地的不是雲琅,而是其他皇子,她也不必遭受喪子之痛。
“愛妃,此中是非曲直,朕一定查清!”
“陛下,妾請陛下為雲琅做主。”
霍妃米分麵垂淚,盈身下拜,更顯嬌弱。
“愛妃放心。”
周皇允諾,借口政務離開。
送走周皇,霍妃麵色立變,柔弱消失,隻餘無盡恨意。
隨手拔-下發中金簪,凝入法力,刺破指尖,血珠化成黑燕,振翅飛出槅窗。
目送黑燕飛遠,霍妃冷聲道:“霍尚。”
“奴婢在。”
“你攜宮牌去見我父,便說陛下借口拖延,不願為雲琅報仇。”
“夫人,奴婢鬥膽,此事尚存蹊蹺……”
“去!”
“是,奴婢遵命。”
霍尚退下,霍妃目光更冷,忽然甩袖,金簪穿透紗帳,紮入一名侍女喉間。
“誰派來的……不,沒必要了。琅兒不在了,我要玄樓觀為他陪葬……我兒無緣皇位,那個孽-種,皇太子,都要去死!”
多年前,周文皇曾向世家妥協,舍棄一名皇子,如今不過舊事重演。
“文皇?”霍妃冷笑。
整日讀書習字,也掩不去深藏的野心。若能聯合他國攻上玄樓觀,分得好處,以周皇為人,定不會斷然拒絕。
需要的,不過是一個借口。
接到宮中傳訊,霍家上下立時震怒。
家主當即下令,聯合大小世家,上奏周皇,為二皇子報仇。
“為奪寶殺我皇子,玄樓觀惡行滔天。縱舍掉性命,老夫也不與之幹休!”
一聲令下,霍氏子弟群出,遊說大小世家。
明麵是為壯國威,為血親複仇,實際上,各世家均得承諾,他日攻下玄樓觀,藏寶樓、丹藥房,珍器閣,俱可共分。
“空口無憑,老夫願以道心立誓!”
這樣的條件,委實太有-誘-惑力。
周國之外,秦、梁兩國世家陸續聞風而動。
秦皇、梁皇立場如何,各家主並不關心。能趁機壯大自身,提升在五國內排位,值得冒險。
自夏朝覆滅,五皇立國以來,山門道觀、世家宗門覆滅不知凡幾。與此對應,滅亡總相伴崛起。
想立足頂峰,便要無懼群山高險。
三國世家齊動,燕國齊國亦有世家動心,五皇壓製不住,有心計深者已能預見,玄樓觀不滅尚好,一旦為五國世家所滅,人界將徹底陷入亂局。
玄樓觀底蘊再厚,珍寶丹藥也不夠五國世家瓜分。
一旦多數人心生不滿,千年前一幕恐將重演。
五國紛亂,唯有白雲山不受影響。門下弟子仍是晨鍾暮鼓,潛心修道。
山中七座高峰,分為七位尊者修道之所。
璿光尊者為元嬰中期境界,位列第四峰。喜辟林地而居,不為外界打擾。縱是徒弟,也不能例外。
雲霽返回山門,苦候兩日,方進得林中。
幽徑盡頭,一間靜室,兩個蒲團。
師徒倆對坐許久,璿光尊者方開口道:“之前諸事,掌山已答應為師,網開一麵,不再追究。”
“累得師父煩心,是徒兒之過。”
“此事無需再提。”璿光尊者道,“你既要閉關,當靜心留在山中,專心修道。”
“是。”
“為師令你壓製境界,不可過早結嬰,隻因你幼年遭逢大變,雖天資極佳,但道心有瑕,一旦修得元嬰,恐生心-魔。”
雲霽垂首,自幼跟隨璿光尊者學道,溫和麵容之下,究竟隱藏何種秘密,終是隱瞞不住。
“然現下觀你,卻是大有不同。”璿光真人話鋒一轉,“心胸豁然,道心明淨,結嬰已是無礙。可是有奇遇?”
“師父,徒兒……”
斟酌兩秒,雲霽道出下山後諸事,三次提及李攸。
“如此,我已明了。”璿光尊者微合雙目,歎息一聲,道,“世間因果,萬般不由人。你隻需記得,因果既成,決斷順應本心,方可成就大道。”
“徒兒謹遵師父教誨!”
雲霽起身,恭敬下拜,退出靜室。
璿光尊者揮手,掀起一陣罡風,房門合攏,陣法開啟。靜室隱於林中,同古木渾然一體,外人再難進入。
沿石路步出,雲霽立定斷崖前,仰望長空,長袖衣擺隨風飛舞。
雲霧蒸騰,纏繞團團雪白,霞光飛起,雲霽縱身跳入崖下。
風拂過耳,仿佛回到荒川古境之時。
幼年喪母,年長無父。屢次險遭不測,恨已深埋。
人生數載,真性情已被掩埋。一張溫和麵具,足以遮去所有。
時至今日,李攸,是他唯一的“朋友”。
“因果……順應本心……”
禦風下墜,為一處凸岩阻攔。
雲霽忽有所得,當即鑿開山壁,步入其中,盤膝坐下,周身籠罩一層白光,合目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