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鄭風華歎口氣,“我有什麼好的,自己都知道自己有不少致命的弱點和毛病,你這樣簡直讓我無法麵對生活了。”
“有什麼無法麵對的?”郝美麗說,“我可以不和你結婚生子,但是,我心裏不能沒有你。就這樣麵對吧,我和我姐姐也可以這樣說。”
“你這樣說,是可以把窗戶紙捅破,”鄭風華歎口氣說,“家裏其他人也可以相信,可是,會把親情和感情攪成一鍋爛粥,大家終日都不會舒服。”
郝美麗問:“那,你說怎麼辦?”
“哎,”鄭風華再長歎一口氣,“我這不是找你來商量怎麼辦嘛。”
郝美麗說:“按我說的,即使像你猜想的那樣也比現在這樣強。”
鄭風華說:“再讓我考慮考慮。你吃飯吧。”
鄭風華走時隨手帶上了門。郝美麗伸手抓住門把手剛想推開,想去追回鄭風華,一下子又停住了。她緊緊握著門把手,久久久久沒有去推開,眼圈很快濕了。
愛情成了一場苦情戲。
郝倩麗覺得冬冬沒有吃早餐就背著書包上了學,一天來一直揪著她的心。
下班後,她特意買了肉和青菜,盤算著隻買夠娘倆吃的,吃個盆幹碗淨,毛也不給鄭風華留。可是,買了半斤肉一出店門,像有什麼東西纏著腿腳走不動似的,她又返回去買了半斤,又多買了一些蔬菜,回到家就忙乎起來。
菜炒好了,米飯也從鍋裏散發出香味兒了,她看看表,已是冬冬放學回家的時間了,可還不見冬冬回來。她走到涼台上看一次,看看表,炒的菜涼了熱,熱了涼,十分鍾,二十分鍾,三十分鍾……一個小時過去了,還不見冬冬回來。她毛了,抄起電話撥通了學校收發室,問:“三年一班是不是沒放學,在搞什麼活動?”
收發室的更夫說:“沒有,學校大門關了,沒有一個學生,隻有一個值班老師,是五年級的。”
她急忙撥通了班主任家電話,班主任老師說還要往這裏打電話呢,冬冬沒請假,也沒來上學,不知是怎麼回事兒。她一聽差點兒暈倒了,冷靜一下自己,騎上自行車到了老媽那兒,沒有;到了婆婆家,沒有;又找到市委,鄭風華正在市委常委會議室參加會議,做記錄,郝倩麗讓人叫出來一問也沒見到。
鄭風華一聽,頭發也豎了起來,他還是冷靜地和郝倩麗說:“不要著急,冬冬懂事了,不會丟的,也不會出什麼事兒。”他壓抑著急躁和煩亂,又回到常委會議室繼續參加會議。
兩家人像撒網似的找開了冬冬,火車站、賓館、學校、同學家……
夜裏十點來鍾,鄭風華回到家裏不見娘倆兒人影,發現桌子上放著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冬冬還沒有找到。
驚人的消息使鄭風華一下精神起來,疲勞和煩惱像被水清洗了一樣,從身上和腦子裏一骨碌沒影兒了,他隻有一個意念:冬冬,我的兒子,你在哪裏?
他顧不得影響,拿起電話給各區辦公室主任打電話,給教育局長打電話,給火車站站長打電話,讓他們幫著找冬冬;他隨即給市委車隊值班室要了一台打雜車,盲目地讓司機開著車去找冬冬……
太陽緩緩地爬上了東山頂。
鄭風華奔波了這多半宿,太陽什麼時候上山的他壓根兒不知道,隻是不停地看看手表,盤算上班的時間到了沒有,從腳下到市委需要多長時間。他走了也不知道有多少旅店和能棲息人的地方,剛一開口向值班的人詢問,被詢問的不是說一對年輕夫妻剛來打聽過,就是說一對老人急得啥似的也是尋找這麼一個孩子。他看看手表,讓司機往回返。他住在五樓,剛上到二樓就聽見電話鈴丁零響,一聽就是自己家的,企盼著是不是有人來報告找到冬冬的消息了。他急忙上樓開門接電話,電話裏抱歉地說派了好幾個人找都沒有發現冬冬的蹤跡。剛放下電話筒,電話鈴又響了,還是這一套話……
鄭、郝兩個家庭的人都在往這兒趕,你企望從我這裏得到冬冬的消息,我企望能從你那裏得到冬冬的消息,都企望能在家裏見到冬冬,結果,企望都變成了烏有。
冬冬出走失蹤的愁雲籠住了兩個家庭,也罩住了他們每一個人的心。郝倩麗有些吃不住勁兒了,大家心底冒著火又要勸她,隻好這個去找周易名人,那個去找算卦先生,將不可知變成可信的消息來安慰她,也安慰每一個人。
兩家人都把找冬冬的希望壓在了鄭風華身上,讓他請假不要上班了,趕快想法去找冬冬。鄭風華哼哈著朝辦公室走去。他有什麼辦法,他又到哪裏去找呢?班上這麼多事兒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