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醜時,距離長安城二十裏的郊外,一座平頂大山上燈火通明,一條山路像條大蛇一般蜿蜒纏繞盤旋至山頂。
這條山路上都是來做工的百姓,有拉著獨輪車裏麵裝著石磚從山腳彎著腰低著頭吃力的往山頂走著,有的四、五個人用馬車裝著一根大圓木柱子,口中“嘿喲,嘿喲”帶著節奏推著的馬車,有的甚至就靠著麻袋背著石磚就往山頂走,路上的每隔一裏都有火把照明,火把旁都有一位監工摸樣的人打著哈欠看著這些人幹活,時不時叫兩句“快點啊,快點,不想吃鞭子就幹快點,這錢銅子不是白拿的啊!”
為何大晚上的怎麼會有這麼的陣仗呢?
原來此地本沒有平頂大山,隻是有一潭天然形成的湖水,此湖一直以來平平無奇,但是有一天,一名女子修道有成,即將得羽化成仙,在成仙之前來到此處湖水沐浴,洗去一身了俗世塵倫,眨眼間皮膚變得白紙若曦、晶瑩剔透,七彩錦繡纏繞其身,駕馭著一團白雲,向著天空飄升而去了。
在那位仙子離開之後,此地便拔地而起,形成了一座平頂山托著這潭湖水,湖水神異無比,常年雲霧環繞,冬暖夏涼,無論何時都可以在湖水中沐浴,若是在此地沐浴可讓皮膚變得如同絲綢一般細膩,如凝脂般光滑。
這件事傳到了當今皇上的耳朵裏,便下令要在此山頂之上修建行宮,兩年之內必須完工。
皇上聖旨都下了,這可是大事,搞不好是要掉腦袋的。
朝廷尚書省把此事傳達至六部的時候,六部的那群大臣們可是一個頭四五個那麼大啊,相傳那座山可是有千丈之高,想要把天子行宮建上去,得多勞民傷財啊。
這第二天的早朝便有大臣冒死參諫“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要在千丈高山之上修建天子行宮,太過勞民傷財萬萬不可啊,請皇上三思,三思啊!”
哪知高坐在龍椅之上的皇上聞言臉色一變,右手重重一拍在龍紋案桌之上,雙眼一瞪,怒視著那跪拜在那的臣子喝道,“朕每日處理朝廷事務、審批奏書,身心疲憊,修一座行宮有何不可?與此事有關之事無需再奏,朕隻想聽到行宮修好的消息!”
此話一出群臣默然,紛紛低下了頭,不敢仰視龍威,諫言的大臣趴在地上是冷汗直流。
而這個消息發出來之後,有些人悲就有些人喜,悲的是憂國憂民的賢臣,歎息著勞民傷財,喜的是滿肚子壞水還想從中賺一筆的貪官。
修建天子行宮可得花許多金子銀子的,這裏麵的油水,隨便伸手撈一撈,嘿,房宅、美女、駿馬應有盡有了。
貪念一生就像是水壩中出現了蛀蟲,慢慢的越貪越大,將大壩給啃噬掏空,最終大壩決堤,萬物俱損,如果一個為官之人起了貪念,那注定是會給人們帶來決堤一般的苦難。
一個頭戴烏紗帽,身穿紅色盤領官袍,腰帶斜在腰上跟個呼啦圈似的,若不是他用左手提拉著就要掉地上了,隻見他滿臉橫肉,隨著嘴巴一張一合,下巴的肉像果凍一樣顫抖,騎著一匹黃色大馬對著麵前的監工喝道。
“諸位一定要把人給盯好了,都是給發錢的,切莫耽擱了工期,如果被我發現有人監察不力,小心人頭不保,明白了嘛!!”
監工有五路,一路四十號人,站在第一排的人為頭監,頭監腰佩長刀,頭戴紅巾布將頭包裹起來,身後的監工們清一色身穿棕色粗布衣,腳穿黑色布鞋,腰間挎有馬鞭。
“明白!”當聽完麵前肥胖官員的訓話,異口同聲的回應道,可能是因為醜時來換班的緣故顯得有氣無力的。
“明白就好,去吧,趕緊去換班吧,我就在這等弟兄們回來。”那胖子官員對著監工們擺了擺手,不耐煩道。
說罷,那些監工便在頭監的帶領下去與還在山上值守的兄弟接班。
這個胖子就是負責管理長安郊區那些大山樹林等雜務的少府寺的少監,官職從四品,名叫張勾。
這個張勾的父親看他一天天遊手好閑的,就花錢給他買來個官,說到底再怎麼樣也是個官,雖然說是管理一片山林而已,但是也輕鬆自在,如今皇上下令修建行宮,正好就在他負責的轄區,這潑天的富貴就這樣澆在他的頭上。
少府寺的職責很簡單,也就是古代的林業局,而少府少監就更加是個閑差,是少府寺卿的副官,每月甚至呈送過去的奏書都是一樣的,這張勾發現也沒什麼事,後來直接就每個季度呈送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