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靄沉沉,如灰色的紗幔,沉甸甸地壓在大地上。一位身著黑袍的旅人,宛如從黑暗中走來的幽靈,牽著一匹同樣毛色漆黑、四蹄卻白如霜雪的駿馬,緩緩出現在一座古舊客棧前。
客棧的招牌在風中吱呀作響,好似一位風燭殘年的老者在無力地呻吟,又仿佛在訴說著那久遠而又被歲月塵封的故事。旅人抬頭,目光落在那寫著“幽影客棧”四個大字的招牌上,字跡斑駁陸離,透著一股深入骨髓、讓人不寒而栗的陰森。他微微眯起眼睛,似是在探究這招牌背後隱藏的秘密,片刻後,才定了定神,牽著馬走進了客棧。
客棧的大堂裏,光線昏暗得如同黃昏的沼澤地,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腐臭味,絲絲縷縷地鑽進人的鼻腔,令人作嘔。一個麵容消瘦、身形如竹竿般的店小二迎了上來,他的眼神閃爍不定,好似風中搖曳的燭火,卻又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客官,是要住店嗎?”
旅人並未立刻作答,而是先將目光如炬般在大堂裏掃視了一圈。隻見角落裏的桌椅擺放得歪歪斜斜,像是經曆了一場激烈的打鬥後還未被收拾整齊;牆壁上掛著幾幅破舊的字畫,畫中的山水仿佛被黑暗侵蝕,隱隱透著一股哀怨之氣;地上的青磚有幾塊已經開裂,縫隙裏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悄然蠕動。
旅人收回目光,這才點了點頭,將一錠銀子放在櫃台上,聲音低沉而沙啞:“給我一間安靜的房間。”那銀子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一絲冰冷的光澤,店小二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但又很快恢複了常態。他忙不迭地拿起銀子,一邊用手摸索著,似乎在確認銀子的真偽,一邊說道:“好嘞,客官,小店最好的房間就在樓上,您這邊請。”
旅人跟著店小二踏上那搖搖欲墜的樓梯,每走一步,樓梯都會發出令人揪心的“嘎吱”聲,仿佛下一刻就會斷裂。來到房間門口,店小二推開房門,一股塵土味撲麵而來。房間裏的布置極為簡陋,一張破舊的木床,床上的被褥看上去已經許久未曾換洗,散發著一股潮味;一張缺了一角的桌子,桌上擺放著一盞油燈,燈芯已經燒得很短;窗戶上糊著的紙也破了幾個大洞,冷風從外麵呼嘯著灌進來。
旅人皺了皺眉頭,但也並未多說什麼。他走進房間,將包裹放在床上,然後轉身對店小二說:“準備些熱水和飯菜,送到我房間來。”店小二點頭哈腰地應道:“好嘞,客官,您稍等。”說完,便退了出去,輕輕關上了房門。
旅人走到窗前,透過破洞向外望去。客棧的後院裏,雜草叢生,幾棵枯樹的樹枝像張牙舞爪的怪物,在風中肆意舞動。遠處,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座破舊的馬廄,馬廄裏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不安地躁動著。
不多時,店小二端著熱水和飯菜走了進來。熱水的熱氣在寒冷的房間裏迅速消散,飯菜也隻是簡單的幾樣素菜和一碗糙米飯,看上去毫無食欲。旅人皺了皺眉,但旅途的疲憊還是讓他坐了下來,開始吃了起來。
飯後,旅人坐在床邊,開始擦拭自己的寶劍。寶劍的劍身寒光閃閃,在燈光的映照下,仿佛一條即將出籠的蛟龍。他一邊擦拭,一邊陷入了沉思。他此次出行,本是為了尋找一件失落已久的寶物,據說這件寶物與一個古老的門派有關,而這個門派曾經在這一帶盛極一時,後來卻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座詭異的客棧,會不會與那個門派有什麼關聯呢?
夜,漸漸深了。黑暗如同潮水般湧來,將整個客棧吞噬。旅人躺在床上,卻難以入眠。他總覺得這客棧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窺視著他,讓他渾身不自在。突然,一陣輕微的拖拽聲打破了夜的寂靜,那聲音仿佛來自地獄的深處,又像是有什麼重物在地上緩緩挪動,每拖一下,都像是在人的心上劃一道口子。
旅人警覺地坐起身來,毫不猶豫地點亮了床邊的油燈。燈光搖曳閃爍,好似風中殘燭,將房間裏的牆壁映照得忽明忽暗。就在這時,奇異的事情發生了,房間的牆壁上似乎浮現出一些奇怪的影子,那些影子形狀各異,像是人形,卻又扭曲變形,仿佛被某種邪惡的力量操控著;又像是某種不知名的怪物,正張牙舞爪地準備撲向旅人。
旅人握緊了腰間的劍柄,手心滿是汗水,但他的眼神卻堅定如磐石。他小心翼翼地走向門口,每一步都輕如鴻毛,生怕驚動了什麼未知的存在。當他打開門時,一股寒意撲麵而來,如同一把把冰刀刺進他的身體。走廊裏空無一人,黑暗如同濃稠的墨汁,彌漫在每一個角落。但那拖拽聲卻愈發清晰,仿佛就在他的耳邊回響,又像是從他的心底升起。旅人深吸一口氣,提劍緩緩走出房間,向著那聲音的來源處走去,他的身影在黑暗中逐漸消失,隻留下那扇敞開的門,在風中輕輕晃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像是在為他送行,又像是在警告他前方等待他的將是無盡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