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偏遠得仿若被世界遺忘的山村裏,時光似乎都流淌得格外緩慢。這裏四周環山,山巒連綿起伏,像是一道道沉默的衛士,將村子與外界隔離開來。村子不大,幾十戶人家錯落有致地分布在這片小小的穀地之中。泥土砌成的房屋,屋頂上覆蓋著一片片陳舊的黑瓦,牆壁上爬滿了歲月斑駁的痕跡。
村頭那棵老槐樹,宛如一位滄桑的老者,孤獨地守望著這個村子。它的樹幹粗壯得需好幾個人才能合抱,樹皮幹裂且粗糙,仿佛是歲月在它身上刻下的深深皺紋。樹枝向四周伸展,猶如一隻隻扭曲的手臂,在天空中交織成一張疏密不均的網。每到夏日,那茂密的枝葉會灑下大片陰涼,可如今,它卻成了恐懼的源頭。
近來,一種莫名的陰森氣息如同霧氣一般,悄然在村子裏彌漫開來。每至夜幕降臨,黑暗像是一塊巨大的黑布,重重地壓在村子上空。村民們早早地關緊門窗,將那令人不安的夜色隔絕在屋外。然而,那老槐樹卻像是黑暗中的漩渦,每到深夜,總會傳出隱隱約約的哭聲。
起初,隻是一兩個晚歸的村民,在路過老槐樹時,仿佛聽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嗚咽,那聲音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在耳邊低訴,讓他們的脊背瞬間升起一股寒意。這些村民隻當是自己聽錯了,或者是夜梟的叫聲,並沒有太過在意。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人聽到了那哭聲。有一天,村裏的老獵戶在追蹤一隻受傷的野兔時,不知不覺來到了老槐樹下。那時,月亮高懸,清冷的月光灑在大地上,將老槐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宛如一個張牙舞爪的怪物。老獵戶剛要靠近,那哭聲便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那是一種怎樣的聲音啊,像是女子的悲泣,又夾雜著無盡的哀怨和絕望,每一聲都像是一把銳利的鉤子,狠狠地揪住人心。老獵戶嚇得臉色蒼白,手中的獵弓差點掉落,他顧不上野兔,轉身就往家裏跑去,一路上心跳如鼓。
又有一次,村裏的幾個孩童在傍晚玩耍時,不小心將毽子踢到了老槐樹下。一個膽大的孩子跑去撿,當他靠近老槐樹時,突然感覺周圍的溫度驟降,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心頭。他抬頭望向老槐樹,恍惚間看到一個白衣長發的身影在樹枝間飄蕩。那身影的長發如瀑布般垂落,遮住了麵容,看不清模樣,隻看到那白色的衣袂在夜風中輕輕舞動,而脖子上似乎有一道深深的、泛著青紫的勒痕。孩子嚇得大哭起來,其他孩子聽到哭聲趕來,卻什麼也沒看到。但從那以後,孩子們再也不敢靠近老槐樹了。
這些傳聞在村子裏像野火一般迅速蔓延開來,村民們都害怕地稱這個神秘的存在為“吊死鬼”。每到夜晚,老槐樹周圍仿佛被一層神秘的力量籠罩,再也沒有人敢輕易靠近。村民們圍坐在自家的爐火旁,談論起“吊死鬼”時,臉上都充滿了恐懼,眼神中閃爍著不安。他們不知道這個“吊死鬼”為何會出現,也不知道它到底有什麼冤屈,隻是在這無盡的恐懼中,等待著未知的命運。
在這個被恐懼籠罩的山村裏,大多數村民都對村頭老槐樹的詭異傳說避之不及,然而,有一個名叫虎子的少年卻與眾不同。虎子今年剛滿十六歲,身姿矯健,渾身洋溢著青春的活力。他皮膚黝黑,那是長期在戶外勞作和玩耍曬出來的健康色澤,濃眉下的一雙大眼睛總是閃爍著好奇與勇敢的光芒。
虎子自幼便對周圍的一切充滿了探索欲,村子周圍的山林、溪流、洞穴都留下過他的足跡。他從沒有像其他孩子那樣,被大人講述的妖魔鬼怪故事嚇得不敢出門。相反,那些故事在他心中種下了一顆冒險的種子,讓他對未知的事物充滿了向往。對於村頭老槐樹傳出的“吊死鬼”傳聞,他不僅不害怕,反而被激起了強烈的好奇心。
在一個沒有月光的夜晚,天空像是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密密麻麻的星星像是鑲嵌在上麵的細碎寶石,閃爍著微弱的光芒。虎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腦海裏全是老槐樹和那個神秘的“吊死鬼”。他心裏琢磨著:“那真的是鬼嗎?還是有什麼人在裝神弄鬼?”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像野草一樣在他心裏瘋狂生長,讓他無法抑製自己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