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偏遠得仿佛被世界遺忘的小山村,夜幕如同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寸土地上。狂風呼嘯著穿過山林,發出陣陣如鬼魅般的哭嚎,樹枝在風中瘋狂地搖曳,像是一隻隻張牙舞爪的怪物。雷雨毫無預兆地降臨,豆大的雨點砸向大地,濺起一片片渾濁的水花,閃電如利劍般劃破夜空,將世界在瞬間照得慘白,緊接著便是震耳欲聾的雷聲,仿佛要把這山村震碎。
在村尾一間破舊的茅草屋裏,翠娘正承受著分娩之痛。屋內彌漫著緊張與不安,搖曳的燭光在風中瑟瑟發抖,將牆壁上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穩婆在一旁焦急地忙碌著,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滾落,她的手也微微顫抖著,嘴裏念叨著一些祈求平安的話語。
翠娘麵色慘白如紙,嘴唇被咬得滲出了鮮血,她緊緊地抓著床單,身體不停地顫抖。每一次陣痛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切割著她的身體和靈魂。她的眼神中滿是痛苦,但也有著對新生命的期待。在這無盡的折磨中,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
終於,隨著一聲淒厲的啼哭,孩子出生了。然而,屋內的空氣卻瞬間如同冰窖般寒冷。穩婆看著手中的嬰兒,臉色變得如同死灰一般,她的手不受控製地鬆開,嬰兒差點掉落在地。這孩子全身青紫,皮膚皺巴巴的,就像被霜打過的茄子,而且不哭反笑。那笑聲在這寂靜而又緊張的氛圍中顯得格外陰森,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召喚。
屋外的雷雨似乎更猛烈了,狂風猛地灌進屋子,吹滅了蠟燭,黑暗瞬間吞噬了一切。穩婆哆哆嗦嗦地說:“這……這是鬼嬰啊!”她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恐懼,在黑暗中回蕩。翠娘虛弱地抬起頭,眼中滿是疑惑和驚恐:“什麼鬼嬰?這是我的孩子啊!”她伸出顫抖的手,想要抱過孩子。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迅速在村子裏傳開。村民們紛紛冒雨趕來,他們站在茅草屋外圍成一圈,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好奇。一位老者拄著拐杖,神色凝重地說:“這是不祥之兆啊,鬼嬰降世,必將給村子帶來災難。”人群中開始竊竊私語,各種猜測和謠言如同瘟疫般蔓延開來。
有人說翠娘肯定是衝撞了邪祟,才會生出這樣的鬼嬰。也有人說在翠娘懷孕時曾看到過一個黑影在她家附近徘徊,那肯定是惡鬼附身了。還有人添油加醋地描述著鬼嬰的模樣,說他的眼睛裏閃爍著詭異的紅光,仿佛能看穿人的靈魂。
翠娘的丈夫李大山從外麵趕了回來,他滿身泥濘,雨水順著頭發不停地流淌。看到妻子和孩子這樣的情況,他的心中一陣刺痛。他衝進屋子,緊緊地握住翠娘的手,安慰道:“娘子,別怕,不管怎麼樣,這是我們的孩子。”翠娘淚流滿麵,哽咽著說:“大山,他們都說我們的孩子是鬼嬰,怎麼辦?”李大山看著繈褓中的孩子,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又變得堅定:“不管他是什麼,都是我們的骨肉,我們不能拋棄他。”
然而,村民們的態度卻越來越惡劣。他們要求李大山一家把鬼嬰扔掉,否則就要將他們趕出村子。他們在茅草屋周圍堆滿了柴火,揚言如果不處理鬼嬰,就放火燒屋。火光在雨中閃爍,映照著村民們那一張張被恐懼和憤怒扭曲的臉。李大山和翠娘緊緊地抱著孩子,在屋內無助地哭泣,他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災難,也不知道這個被稱為鬼嬰的孩子未來會給他們帶來怎樣的命運。而那孩子,依舊在繈褓中笑著,笑聲在這風雨交加、人心惶惶的夜晚,顯得更加神秘莫測。
自鬼嬰誕生的那一夜起,李家便被一層陰雲所籠罩。那陰雲如同有生命般,絲絲縷縷地滲透進他們生活的每一個角落,帶來無盡的恐懼與不安。
第二天清晨,陽光並未如往常一樣灑在這個小村莊。天空依舊是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塊巨大的鉛板壓著,沉甸甸的,透不過氣來。李大山像往常一樣去雞舍喂雞,當他打開雞舍的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麵而來。他的心猛地一緊,腳步變得沉重而遲緩。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慘烈的景象:雞舍裏的雞橫七豎八地躺著,羽毛散落一地,雞血濺滿了四周的牆壁和柵欄。那些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滿了驚恐,仿佛在臨死前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李大山的臉色變得煞白,手中的飼料桶“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他顫抖著雙手,試圖靠近查看,但那血腥的畫麵讓他胃裏一陣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