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時的營帳比旁人的都要高大寬敞,若是刺殺一眼就能找到目標。
唐停攥了下發癢的手,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腳下也跟著快了兩分,可沒走多遠就被人攔下了:“你先去這裏。”
守衛指了指身邊的營帳,那地方和旁的營帳沒什麼區別,看不出來是做什麼的,難道身份被發現了?要埋伏她?
唐停有些好奇蠻兵的手段,卻強逼著自己學著井若雲,露出了惶然的表情來。
守衛頓時緩和了臉色,耐心解釋:“就是去沐浴更衣,不危險的。”
原來如此。
唐停朝守衛笑了笑,算作感謝,心裏卻有些感慨,幸虧來之前她遇見了井若雲,不然想裝出這副畏懼瑟縮的模樣來都不知道該怎麼做。
她順從地進了營帳,裏頭水汽繚繞,果然隻是沐浴更衣的地方,一個姑娘正背對著她在兌熱水,大約是檢查的人,聽見腳步聲對方轉身看過來,瞧見唐停的時候愣了一下,唐停也有短暫的愣神,這姑娘怎麼這麼眼熟啊?
她仔細打量兩眼,這才反應過來是哪裏熟悉,這姑娘有幾分神似謝翎,雖說不如井若雲那般相似,可的確是像的,難道......
心裏生出個古怪的猜測來,但她並沒有表露,反倒笑吟吟招呼了一聲:“我該怎麼稱呼你?”
對方回神,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我姓蘇,你叫我青果就好,我伺候你沐浴吧,得幹幹淨淨的進去才行。”
唐停明白,這一步是避免她帶不能帶的東西進去,可是真要刺殺的話,又何須兵器?
但她還是十分配合,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也很想沐浴。
那日出城的時候,剛好遇見蠻兵南下劫掠,眼見救人已經來不及了,她索性便扮作尋常村婦,被那群蠻兵擄了回來,這般既省了她自己找地方,還會讓人對她不設防,一舉兩得。
隻是過程並不美好,她一身的灰土和牲臭,自己都要受不了了。
她脫了衣裳將身體埋進熱水裏,舒服地喟嘆了一聲。
“待會進了王帳,你要聽話一些,該求饒就求饒,皇上喜歡性子軟的姑娘,說不定你能活下來。”
蘇青果壓低聲音囑咐她,語氣裏帶著幾分可惜,像是知道了她的下場。
唐停聽出了她語氣裏的真誠,來了點興致:“你就是這麼活下來的?”
蘇青果卻搖了搖頭:“我打小就跟著主子爺的,隻要不犯大錯,他不會殺我們。”
她說著,擼起袖子給唐停擦洗,小臂上一大片黑紫的淤青卻露了出來,頗有些刺目。
唐停抬手抓住:“這是怎麼弄的?”
“主子爺打的,”蘇青果不怎麼在意,“我身上都是,都習慣了,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拿我們撒氣,但他喜歡看我們磕頭求饒的樣子,所以一見他發作,我們就求饒,會好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