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成教樓2樓的一間教室中,僅有4個自習的男女生,曹勝是其中之一,他獨自坐在後排靠窗的位置。
他麵前擺著一遝草稿紙,手裏握著一支鉛筆,稿紙上寫著一些稿子。
因為今天和信昌出版社簽約了,所以,他心裏想多寫點稿子,畢竟他現在寫的每一個字,都能賣錢了。
掙錢嘛!誰不想多掙一點呢?
所以,他今晚吃過晚飯,就早早來到這裏,想今晚多寫一點。
但,心裏想寫是一回事,能不能寫出來卻是另一回事。
因為今天的簽約,因為對未來的憧憬,以及對前塵往事的回憶,總是不由自主地在他腦海中浮現,讓他今晚的心思總是很散亂,想收束思緒,集中精神寫稿,卻總是收束不了飄忽的思緒。
心思根本就沉浸不了自己筆下的故事中。
這樣的狀況,重生前,他碼字的那些年,經曆過不止一次,心知今晚這樣的狀態,怕是寫不了稿子了。
這樣的狀態,他即便勉強寫一點東西出來,質量也堪憂。
碼字這種事,終究不是體力活,不是一咬牙、一跺腳,發發狠就能做好的。
於是,他在座位上枯坐半個多小時後,就收拾東西,起身離開了這間教室。
心裏想著:既然今晚寫不出東西,那就讓自己休息一晚,就當是給自己放個假了。
把稿紙和鉛筆送回寢室,他一個人走進校園的夜色中,宛如一個看客一般,漫不經心地觀察著自己看見的一切。
結伴而行的年青情侶、形單影隻的校友、夜色下昏黃的路燈、灌木叢邊一躥而過的野貓……
走出校門,路邊的小吃攤煙火繚繞、食物的熱汽在路燈的光線下,隨風飄散,正在吃東西的年青男女們,臉上或是笑容,或是頹喪。
有出租車、私家車、自行車從校門前的馬路上穿流如梭。
路邊一家家門店門前,有的門前排著長長的隊伍、有的門可羅雀。
這些景象落在曹勝眼裏,讓他莫名地覺得有些孤單。
宛如回到了重生前,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深夜一個人去夜市吃宵夜時看見的景象。
那時候,夜市上所有的吃食,他都能吃得起。
可是心裏的孤獨卻如影隨形,如附骨之疽,怎麼也擺脫不了。
心裏常常冒出一個念頭:何必有我?
總是忍不住想:這個世界,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這樣的人,活在這個世上有什麼意義?
年齡漸長,卻始終孑然一身。
時間的流逝,能讓他感覺到自己就像是天邊的夕陽,縱然看上去還挺好,但夕陽很快就會落下地平線。
而像他這種沒有結婚,沒有孩子的人,一旦嗝屁,這個世界將與他再無一絲關係。
目前擁有的一切,好像都沒有意義。
……
情緒莫名低落下來的曹勝,沿著路邊的人行道,漫無目的的往前走著,經過一家家店鋪門口,又經過一段路邊都是樹木的空寂路段,走著走著,他忽然發現自己來到新安江畔。
黑黝黝的江水在大橋下靜謐流淌,江邊的灘塗上,一些零星的大石頭上,能看見有情侶坐在石頭上相擁著,好像在幹什麼不要臉的事。
曹勝沿著人行道走到大橋中段,雙手背負到腰後,眯眼靜靜地看著夜色下的江水。
涼颼颼的夜風吹拂得他發絲亂飛,不時有發絲遮住他一隻眼睛,他也沒有理會。
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任由夜風吹拂,沒一會兒,夜風中的涼意就透進他皮膚,往他體內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