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後,我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地方,去尋找她的味道,去回味青春懵懂的時光。秋日的夕陽,發出黃色的溫暖光芒,普照在黃土高原的大地上,已經收割完的黃豆地裏,鋪滿了枯黃的葉子,些許遺落的豆株,在溫和的風撫摸下,搖搖晃晃,遠處沒有收割的黃豆,好像迫不及待要從豆莢中跳出來,玉米、黃豆、棉花、果樹都結滿了果實,一片豐收的跡象。躺在秋日的田地裏,心中充滿著豐收的慵懶幸福感。她就躺在那裏,一個小土堆裏,上麵長了雜草,一棵酸棗樹歪歪扭扭地生長著,似乎在展示她的蒼老和鬼魅,遠處黃土高原的溝壑山巒在夕陽地餘暉下,越發顯得朦朧了...
故事發生在二十多年前。9月份,在父親的陪伴下,我坐上去往西北的綠皮火車,去往大學報到。在火車站的出站通道,就看到幾個穿著大學文化衫的學長學姐,舉著大學的牌子迎接新生,在擁擠的人流中,我奮力地挪動到他們身邊,一個一米八的,帶著金絲眼鏡,長的白白淨淨的學長舉著牌子高喊著:交大的、交大的新生這裏排隊。“大學生長的真帥啊,就像電視裏的演員一樣”我不由得心裏感歎著。在學長的帶領下,我們一行新生出了車站,擠上了去往大學的公共汽車,車已經爆滿了,我拚命地抓著車門,擠了上去,在前門司機旁邊扶著欄杆站著。車輛很快啟動了,我欣賞著大城市的美景,呼吸著大城市的空氣,聽著公交司機用普通話抱怨著路況。這才發現,原來司機是個女士,散亂地用發簪盤著茂密的黑發,偶爾會扭頭不耐煩地提示著車廂裏的人注意安全,禮讓座位。這時我才發現,原來司機長的也很好看,城裏人啊,你們怎麼都那麼標致,大大的眼睛,標致的鼻子嘴巴,還有擠的出奶的光潔皮膚。汽車在平整光潔的柏油路上行駛著,除了路兩旁美麗茂盛的梧桐樹外,遠處映入眼簾的是古老巍峨的城牆和寬闊的護城河,這是多麼美麗的城市啊,有古代城池的厚重,有現代城市的翡光流彩,有滿腹才華的人才,有衣著鮮亮的都市麗人,我這個從小長在農村,沒有出過遠門的貧寒子弟,深深地被震撼著。
汽車拐進了一處彎彎的大門,上麵鎏金大字寫著“**大學”,很快停下來了。我們學院的同學迎了上來,“您好,我叫西營,我是昨天報到的,我帶你辦手續吧,你也別客氣,以後都是同學,有用的著的地方”采購洗漱用品,被褥,辦理報道、戶口遷移、飯卡,忙了一天,終於差不多了。
到了晚飯時間,食堂在校園中心,是一個乳白色的三層建築,麵積很大,裏麵的菜品琳琅滿目。一層是米飯自助餐,二層是特色小吃,三層是教職工的食堂,我在一樓找了個座位坐下,拿著托盤去窗口打菜。“幾兩米飯?”打飯阿姨問道。“我不知道”我窘迫地看著四周,怯懦地回答道。“那就二兩吧,一般人都打二兩”。“好的”。要了一葷一素兩道菜,最後點了一杯可樂,刷卡才發現兩塊錢,我又仔細看著窗口懸掛的菜品價格牌,才發現葷菜和可樂占了大頭,想退掉又怕別人嘲笑,隻好心裏暗罵自己沒看清楚價格,提醒自己下次不點貴的。第一次吃大學食堂的飯菜,喝可樂,確實非常好吃,可樂尤其好喝。
晚上,帶著父親為他找住宿的地方,想著父親來之前還打算去逛逛景點,一定要住上幾天。我們步行了兩公裏,才打聽著找到了學校招待所,問價格一晚上300元,太貴了,我們又走了兩公裏回到了宿舍樓下。當時父親的腿已經生病了,疼痛折磨著他,再也不能爬樓到宿舍了,隻好留他坐在樓下花池子邊上休息。到了晚上,父親一瘸一拐地上了樓,怕影響同學,我就讓父親到陽台睡覺。六樓的陽台,連坐下的地方都沒有,九月份的夜晚也很冷,真不知道他怎麼熬過來的。第二天一早,父親從床上把我叫醒,從內褲縫著的口袋裏掏出了一遝錢,留給我就回家了。
過了好多年,父親提起這段往事,還高興地回憶,“回家路上在車站等火車時,看到藝術團表演,還看了好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