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一罐是哪裏來的？”
“前些日子，王叔遣人送了兩罐到五王府。隨軍前，我就去要討了一罐。”
塗羚沉默了，她知道希格與他阿塔關係並不好。去當麵開口要東西，屬實不容易。
她把白玉罐塞回希格手裏，“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而且我已經不在乎這個烙印了。”
“可是我在乎。我不想你因為它被任何人看不起，我不想讓任何人踐踏你的自尊心。什秀膏對我來說算不得什麼，隻要是為你好，我都可以去做的。”希格拉過塗羚的手，再次把白玉罐放到她手心。
“你是覺得我臉上有這個烙印很醜，讓你覺得丟臉了嗎？”她不明白為什麼他好像比自己更在意這件事。
“怎麼會？！”希格的情緒變得激動，“每一次看見它，我都會想起你遭受的一切。這個烙印本身是很醜，而你卻很美麗，我不願美玉蒙塵。我，”他深吸一口氣，仿佛鼓足了巨大的勇氣，才接著說：“我很喜歡你。”
希格敢打包票他從未見過她做出如此誇張的表情。她猛地瞪大了眼睛，眼球仿佛下一秒就要掉出來。她的嘴巴微微張著，但並沒有說話，整個人好像被凍住了。
事實上，塗羚確實宕機了，幾秒。
一個人喜歡上了一個機器人？
下一秒，“亂倫”、“不類”、“禁忌”、“背德”、“苟合”、“偷情”等詞在塗羚的腦子裏不斷奔騰、反複翻湧。
“不，不可以嗎？連喜歡你都不行嗎？”希格驚恐地看著塗羚，顫顫巍巍問道。
“不可以。你不能喜歡我。”你不能喜歡一個機器人。塗羚的大腦終於恢複正常。
“為什麼？”希格不接受這種敷衍的說法，“你可以不接受我的心意，但你不能夠否認它。”
兩人沉默了許久，隻有林間穿過的風嗚嗚作響，仿佛一聲聲的歎息。
最後，她終於開口：“就好比你不能喜歡一塊鐵，鐵無法回應你的心意。”人皮包的鐵，也不能回應你的心意。
希格隻以為她在胡說，她想說自己鐵石心腸，她想說自己像塊木頭，她想嚇跑他。
他直直盯著她的眼睛：“冬至那日，你來我府邸，送我青梅酒與烤兔肉；我弱冠之歲，你贈我親手做的捕夢網。我知道你做這些，並不是因為我如何如何，隻是因為你心地善良。
對，你心地善良，你聰明伶俐，你博學多才，你獨一無二。塗羚，我喜歡一個這麼好的人，我有錯嗎？
我從來不求你接受我的心意，我隻是想告訴你，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我一直在你身邊。”
‘哢嚓。’
塗羚聽見一道非常微弱的聲音，她震驚地按住自己的胸口。完了完了，她的機械心裂了。
希格見狀，來不及調整自己的情緒，立即雙手扶住她的肩膀，焦急地詢問：“塗羚，你怎麼了？”
怎麼了？她也不知道怎麼了。
火速掃描了一遍自己的係統，也沒發現哪裏出問題了，但是她剛剛明明清清楚楚地聽到她的心髒碎裂的聲音。
“我心碎了。”她小聲喃喃。
希格聽清後哭笑不得：“心碎的人應當是我吧？”
塗羚搖搖頭，推開了希格的手。不對勁，非常不對勁。她的機械心裂了之後，她感覺自己的心髒仿佛在她身體裏飄浮起來了，她說不上是什麼感受。她努力想恢複理智，這時，突然有人呼喚她和希格的名字，有人來救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