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進帳篷的那個小孩拿起爐子邊的一個破碗，舀了幾勺子水進去，然後端著碗走到地上那人的身旁，緩緩放下碗，接著坐在了地上，輕輕推了推那人的手臂：“阿納，我們回來了。”
居然是個小女孩，塗羚壓根沒看出來。
小女孩又抬頭看向塗羚，小聲說：“這是我阿納，那個是我的弟弟。”說完指著站在希格旁邊的小男孩。
塗羚朝她們走過去，坐在小女孩身邊，這才看清躺在地上的是個非常瘦削的女人，她的臉蒼白得嚇人，頭發也是亂糟糟的。
那個女人聽到動靜後，吃力地抬起眼皮，在瞥見塗羚時，她的瞳孔微微睜大了些。
塗羚怕她誤會，連忙解釋道：“我不是壞人，我是醫師，從都城來的。”然後她又轉頭問小女孩：“你叫什麼名？”
“我叫莎妮兒，阿納叫莎瑪，弟弟叫十五。”
“你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事嗎？城裏還有其他人嗎？”希格問道。
莎妮兒搖搖頭：“一開始隻是幾個人生病了，然後死了。後來大家好像突然也病了，很快也死了。”
十五在一旁補充：“沒病的那些早就搬走了，死的都是沒法走的。我前幾日在城南看見過幾個人，不知道現在還活著沒有。”
塗羚接著問：“你阿納是什麼時候病的？”
沒等莎妮兒回答，她便聽見莎瑪有氣無力的聲音：“可能足足有一月了。先前城中醫館還未搬走時，我去瞧過，大夫說就是普通風寒。等開的藥吃完了，我還沒好，就想著再去開一些，結果醫館人去樓空了。”
塗羚的餘光瞄到那個一直燒著的爐子，又問：“你們三個一直喝的是燒開的水嗎？”
莎妮兒點了點頭，“買不到藥了，阿納喝點熱水也會好受些。”
“可以帶我去你們打水的地方看看嗎？”塗羚替莎妮兒捋了一下頭發，輕聲問道。
“我帶你們去，莎妮兒要照顧她阿納。”十五自告奮勇站了出來。
他拎著兩個木桶就帶著塗羚和希格出去了。
希格不解：“去看水能知道什麼？”
“我懷疑大家可能染上疫病了。感染疫病的源頭有可能是髒水或者有毒的食物。”塗羚解釋。
希格大驚失色，“啊？啊？疫病？那可不是說著玩的！我們趕緊逃吧。”
十五回頭瞥了希格一眼，希格立馬補充道：“會帶上你們的。”
塗羚無語：“你要逃便應該在入城前逃，現在我們必須直麵問題。”
希格灰溜溜地說：“塗羚，你知道嗎？我有時候真的覺得你說話挺沒有人情味的。我想逃還不是因為擔心你，我怕你也病了。”
塗羚滿腦子隻想著霍亂和鼠疫，敷衍回了希格一句：“人情味是什麼味？”
希格深吸了一口氣，徹底閉嘴了。
十五帶著他們來到摩多城東北角的一個小山坡腳下，那裏嵌著一潭平靜的湖水。
夜色之下，塗羚舉著火把映照著湖水，清晰得看見水中漂浮著一些不知名物質。她打開自己的嗅覺感受器，立馬聞到一股又腥又酸的味道，“好臭！”她忍不住喊了一聲。
“不是，姑奶奶，你現在才覺得臭嗎？是不是太後知後覺了？”希格一邊幫十五裝水，一邊吐槽。
“小心！別碰到水。十五，你白天看這水是什麼顏色的？”塗羚轉頭問道。
十五：“不好說，又黃又綠的。”
塗羚又追問：“一直都是這個顏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