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然不提醒，章東籬根本沒注意到。
回想起來，確實有這麼一回開事。
“是大嫂先說的？”他帶著幾分猶豫。
隨後，又有幾分不太確定地問道：“或許大嫂隻是順口一說。”
她當時為了哄爹娘高興，就想到了生孩子的事情。
畢竟老人嘛，就希望看到兒女們早日生兒育女。
章東籬見她半天不說話，把她蒙在頭上的被子輕輕掀開，“小心憋到自己。”
李悠然順著他的力道露出頭臉，趕緊深呼吸兩口，幸好他動作及時，再晚一會兒自己就堅持不下去了。
不過，李悠然還是覺得有幾分憋悶。
章東籬看出了她的心思，寬慰她道：“放心吧，以後我會注意的，”生怕說得不夠清楚，又補充了一句，“三個嫂子我都會留意的。”
老婆大人最大！
既然她這麼認為，章東籬自然不會故意跟她唱反調。
可是，轉念一想，他又有些擔憂，“那你悶了的話，怎麼辦？”
章東籬讓她多親近大嫂和二嫂，本意就是擔心自己上班後她一個人待在家裏，時間長了，會覺得無聊。
李悠然擺擺手，表示這不是問題。前世她就喜歡宅著，巔峰期能做到一個月不出一次門。
“我一個人在家裏待著，總比跟三個不懷好意的人來往強。”
“好，要是你悶了，或是有想做的事，就跟我說。”章東籬道。
說完之後，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匆匆起身，趿拉著拖鞋，來到書桌前。
拖鞋還是李悠然準備的，章東籬在老院生活時，根本沒穿過拖鞋。
李悠然有輕微潔癖，沒辦法忍受視線範圍內亂七八糟不幹不淨。
即使她再不喜歡做家務，也還是會保持室內的清潔。
想到這些，腳踩拖鞋的章東籬也能明白，為什麼她不喜歡嫂子們上門了。
章東籬從書桌下拖出來一個大箱子，打開後，露出來一堆的書。
李悠然的眼睛一下子放亮了，“你哪來這麼多的書？”
前幾年的暴風驟雨嚇得村裏人把但凡有字的紙張都丟了，章東籬能留著這麼多書，李悠然自然吃驚了。
“我之前慢慢收的。”
李悠然不客氣地翻找起來，最上麵是幾本跟機械相關的專業書。
她隨手翻開一本，跟天書似的，連圖片都看得懵懵懂懂，但上麵卻有密密麻麻的筆記。
不需要去猜，一定是章東籬的字跡。
“哇，這些你都看得懂？”
“小時候在學校學過一些。”
說這話的時候，章東籬的眼睛裏流露出思念之情，神色有些低落，聲音輕柔地和李悠然說起了一些他小時候的事情。
“爺爺年輕時候打仗，解放後就喜歡滿北京地尋找老飯館，吃到一道好吃的菜，他就會記下來，然後回家自己嚐試。我和我爸就是他的小白鼠。
我爸是個專業研究機械的，曾經留過學。受他影響，我才找來這些書，卻發現實在太難了。”
章東籬坐在椅子上，頭低著，肩膀耷拉著，整個人看上去有幾分頹然。
看著他這個樣子，李悠然覺得心尖上猛地一疼，像被針突然紮了一下。
蹲著的她起身，屁股靠在書桌上，雙手輕輕放在他的肩膀上，李悠然輕聲卻堅定地道：“你已經自學成材，完全靠自己看幾本專業書，就學會了開車，還成功地考進機械廠。我想爸在天有靈知道的話，一定會以你為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