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成遠略微遲疑地答道：“老隊長，寒冬時節蓋房，這土地如同石塊般堅硬，不如先借用周圍的幾間閑置的泥屋，等到開春再動工。”
“沒事。冬天正是農閑時期，正好給他們找點活兒，要不然每天晚上都閑在家裏亂叫嚷，還不如讓他們幹點實事兒。”
“就是要利用這個機會，讓大家把精力用在孩子的教育上，畢竟養家糊口也不容易。”
說到這兒，老隊長拍了拍薛成遠的肩膀說，“成遠啊，你來自首都見識廣博，山區裏的孩子腦子相對不夠靈活。但是他們的一個大優點就是肯賣力，不聰明就得努力補回來。動手能力是很重要的，眼高手低，啥事都幹不成。”
“我們並不指望學到多麼高的層次，能識些字、會基本算術就足夠了。你到時候一定要有耐性，因為他們從未接觸過教育。”
待他回屋後，老隊長帶領著薛成遠參觀了整理好的房間：“你的臥室已經安排好了，你可以在這裏安居了。”
“一會如果有什麼需要盡管招呼我，我就先回去。”
看到老隊長離去，薛成遠打量著房間內部。
盡管這是一座土屋，但屋內卻非常整潔。
屋中的水缸和桌子等家具都擺放齊備，並且煤油燈裝得滿滿的；鍋碗瓢盆一應俱全，床上鋪的新被子顯然剛做過不久。
所有這裏能夠見到的東西，薛成遠感到就像是在展示所有山居必備物資。
“老隊長對你太好了，連這些新被褥都給你準備齊全，你什麼都不缺。”
看著屋裏擺設，辛琇晶撇了撇嘴：“我真希望咱們倆可以換個住處。”
“那可不行！這可是特意為我準備的。如果你想搬過來，沒問題的。晚上我門不關即可。”
“你想得太美了吧你！”
二人正在談話時，門外突然傳來了敲擊聲。
“請進。”
老隊長身後來者報出了七個學生的名字：“來吧，記一下我家七個小孩的情況。”
“七個孩子上課的話我拿出14斤粗糧麵、五斤穀子還有四斤雞蛋，你收好它們。”說完後，老隊長便離開了房間。
看到地上的物品，薛成遠疑惑不已：這是幹什麼？
緊接著，黃挺也進來送上了他家孩子的資料： “我要報名我家三個孩子，請收好5斤白麵，1斤植物油以及一頭山野兔子。”
“放在那裏就行，開班時我會送孩子過來的。”
“後麵來的要是沒給你帶東西來的，你告訴我，我去砸他們家窗戶！”
等黃挺離開後，陸續有人零星到來，有時一個人，有時成群結隊，提著各種東西進門。
他們在薛成遠那裏登記名字，放下東西就離開了。
家裏孩子多的貢獻得多一些，孩子少的則意思一下，但沒人遮遮掩掩。
不一會兒，房間裏堆滿了各類物品，既有吃的也有用的。
時不時還聽到活物撲騰的聲音。
等到沒人再來時，辛琇晶兩眼圓瞪，嘴唇微微張成O形，麵露驚訝地看著地上堆積的東西。
“原來在這當老師是這樣啊？”
望著地上的物品，再看看登記簿上的幾十戶人家的名字，薛成遠不由得歎了口氣。
如果有機會的話，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讀書寫字，將來能有出頭之日呢！
嘴上說是賺工分，但實際上卻是提東西來的。
雖然是免費教學，但這批人沒有一個空著手來的。
在他們眼中，雖然不需要學費，但拜師禮卻是不可省略的。
窮人們更渴望翻身！
辛琇晶看到一屋子的東西，看向薛成遠的眼神中透著驚訝。
“這教學還能收這麼多東西？”
“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過來幫忙，把這些東西分門別類。”
薛成遠無奈地說：“整理好了以後，你自己也帶上一份。”
“為什麼？這些都是給你的啊。”
“你以後要來教學，我又不是每天都有的是時間。”
“我們倆一起來？”
“你以為呢。”
“哦！”
兩人把東西整理完畢，確定好上課的學生人數後，彼此相視一笑。
這麼一個小山村，居然有接近80人報名學習。
在這近80個人當中，年齡從五歲一直到十幾歲不等。
最大的一個孩子已經十七歲了。
按照家長們的說法：不用要求太高，能夠寫自己的名字、數數就足夠了。
至於認字識字，那就看天賦吧。
對於那些年紀較大的學生來說，學習能力確實比不過年幼的小孩。家長們並不指望太高。
當然，若能學得好自然更好。
夜幕降臨，薛成遠躺在床上蓋著新做的棉被，在溫暖的炕上準備入睡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披上衣服下了床，他開門一看，竟是老隊長：“老隊長，這麼晚了怎麼過來？”
“明天早上王家壩他們會下去供銷社買東西，你看咱們村的孩子需要啥，你還要用什麼？都告訴我，讓他們順帶幫你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