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雲淺止,今在佛前許願:一願天下太平,黎民百姓免受生靈塗炭之苦。二願遠在東清國的父親身體安康。三願……三願出征在外的夫君封亦修能夠平安!”
大雪紛飛、銀裝素裹的嚴寒冬日,南靈國都城城外的大佛寺內,香客罕至。莊嚴的寺殿,空蕩蕩一片。
一襲灰黑色粗布麻衣、麵色憔悴、丫鬟裝束的雲淺止,獨自一個人屈膝跪在冷冷清清的佛前。粗糙的雙手緊緊合十,輕閉上眼誠心祈禱。雖然,和親來南靈國整整五年的時間,那一個名叫‘封亦修’的男人都從未曾好好對她,可是,他畢竟是她的夫君。三從四德、女子以夫為天、以夫為綱,她自然是真心希望他能夠在刀劍無眼的戰場上平安無恙。隻是,她真的好想回東清國呀,真的好想回家,好想再見一見她的父親……
希及此,抑製不住的酸澀與苦楚,便如潮水蔓延上瞳眸。
“死丫頭,我說就這一轉眼的時間,你都跑哪裏偷懶去了,原來,竟是跑這裏裝可憐來了。”
安靜中,忽然,一名同樣丫鬟打扮、但卻是裹著厚厚粉色棉襖的婢女快步走了進來。但見她,在雲淺止本能的回頭、但還來不及反應之際,直接一把用力拽住雲淺止的衣領就是狠狠往前一推。然後,在雲淺止整個人狼狽不堪趴在地上之際,嘴角輕勾起一絲幸災樂禍的冷笑,居高臨下、頤指氣使緊接著道,“夫人可還在寺後院等著你去為她采梅呢,你給我快點起來。”
雲淺止這一下摔得不輕,猛然撐到地麵的右手手忖,一陣刺骨般的疼痛倏然席卷全身。
隻是,她早已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而隻是一個伺候人的粗使丫鬟罷了,所以,她沒有喊疼的權力,什麼權力也沒有。
猶記得,那一年風光明媚的春日,她十五歲,剛剛及笄,待嫁閨中。可是,東清國皇帝卻突然下了一道聖旨,將她封為了‘傾城公主’,命她千裏迢迢前來南靈國和親。然,誰又能想到,這裏是一座徹頭徹尾的冷宮。不,它甚至遠比冷宮還不如。
大將軍封亦修厭惡她,因為她的到來硬生生破壞了他與他心愛之人,讓他的心愛之人隻能屈居為妾。
他的心愛之人——林思畫,更是怨她恨她,因為,她奪走了本該屬於她的名分與地位。
剛開始,南靈國帝王與皇後還會偶爾關心關心她,時不時命人送些東西給她。但時間久了,也就慢慢淡忘了。
於是,嚴嚴實實關起了門,再無法踏出將軍府大門一步的她,儼然就像是身處在了一座永不見天日的牢籠之中。外麵的人隻知道她常年臥病在床不宜見客,可誰又知裏麵發生的一切?
夾雜著白雪的寒風,通過敞開的殿門肆意呼嘯進殿內,單薄的衣袍被吹得輕輕飄起。寒意,從腳心一路蔓延至心口。此生,她可還有機會回家?
“磨磨蹭蹭的,又想挨打了是不是?”粉衣婢女——小菊,見地上之人半天沒反應,於是,一邊開口一邊狠狠一腳就直接踢拽了過去。什麼天下第一美人‘傾城公主’,什麼大將軍之妻,在她眼中,還不是連丫鬟都不如的低賤奴隸一個?別說是她,就算是將軍府內的任何一個下人,都可以隨意的打她、罵她、奴役她。東清國遠在千裏迢迢之外,東清國送親的隊伍與使臣在五年前觀完大婚禮後便已離開。試問,在南寧國的都城,誰又會關心她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