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街道上到處都是人，很多人拿著煙花在湖邊放著，小小的花火將人的臉頰照得忽明忽暗，薇夏與江慕之並肩在湖邊慢慢走著。
園湖與平時有些不一樣，湖邊的樹上綁滿暖色的小燈，薇夏走過的時候也被染上一層暖意，走了一會兒，她與江慕之並肩站在湖邊看著來往的人群。
江慕之臉上顯出一些輕鬆來，他說：“我好久都沒有在家裏過春節了，每一年醫院都特別忙，想一想來江城也蠻好的，至少沒有當初那麼忙。”
薇夏斜睨著他，他的臉埋在陰暗處有一種特殊的溫柔，薇夏的臉上也慢慢出現一些溫柔的光。
“我每一年春節都會回江城，但是從來都沒有在這一晚出來過，每一次收拾完碗筷以後都會繼續畫畫。”
錢還沒有攢夠的時候她總是想，多畫一點就能多一點稿費，這樣就能快一點將欠江慕之母親的錢給換上，後來好不容易攢的差不多了就覺得那天除了畫畫也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事情。
江慕之溫柔地看著她說話，他的眼睛在黑暗裏閃爍著笑意的亮光，靜靜看著薇夏的樣子他就覺得特別好，這個時候他這樣近距離地覺得薇夏離他這樣的近。
薇夏看著她問：“你們春節的時候不在一起過麼？”
江慕之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便知道她說得什麼意思，他搖搖頭，“沒有這個習慣，畢業以後我就出來自己住了，他們一直比較忙，很多時候這段時間都不在國內。”
漆黑的夜晚湖麵上卻燈火通明，湖中央還有些畫著船經過，他的看著湖麵顯得那樣平靜，可是薇夏突然有些難過。
“所以我已經習慣了在醫院過這一天，很多病人都沒有辦法出院，跟他們一起渡過也會覺得很開心。”
安靜的湖麵經過小船，船被燈光裝飾的明亮，江慕之看著湖麵的樣子也是特別的安靜溫柔，黑夜裏薇夏輕輕握住他的手。
江慕之回過神來，他低頭對薇夏笑了笑，然後也握了握薇夏的手。
“醫院春節的時候會有什麼不一樣麼？”
江慕之對她笑著搖搖頭，“其實沒什麼不一樣，但是可能外麵的氣氛不同，所以醫院這天也會覺得有些喜慶，你知道麼，我們科有一個特別小的病人，叫笑笑，是一個特別小的小男孩，可是很乖每一次做手術的時候他都特別配合，我之前還跟他說不久他就能出院呢，也不知道他現在出院了沒有。”
“一定沒事了。”薇夏也看著湖麵，她的眼睛在燈光下閃著溫柔的亮光。
“他……”江慕之握著薇夏的手突然緊了緊，過了一會兒他說：“他的父母去世了，一直是他的爺爺在照顧他，他一直以為他的父母還在國外。”
他說完這句話低頭看向薇夏，可是薇夏還是平靜地看著湖麵，有人經過，擋住了她旁邊的光，她的臉一下子就埋進了陰影裏。
“為什麼要騙他呢？”
薇夏的聲音從陰影裏飄來，江慕之一瞬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她，於是他抓緊薇夏想要抽離的手。
陰影裏薇夏笑了笑，“不過騙騙也好，他還那麼小，幹嘛要說那麼殘酷的現實。”
“嗯。”
他將薇夏的手緊緊握在掌中，生怕她會逃走一般。他原本想了很多話想跟薇夏說，他甚至想到如果談的過程中吵起來他應該怎麼辦，但是這會兒他卻什麼都不想說了，覺得就這樣靜靜地與薇夏站在一起就特別的好。
薇夏的麵容一直是靜靜的，她好像看著湖麵發起呆來，既不說話也不動，江慕之也靜靜地站在一邊同她一起看著湖麵，她不說話他也不再說，她不動他也靜靜地陪著她。
“有時間……”也不知道在哪裏站了多久薇夏才又慢慢開口，“有時間你還是回去看看他吧，那麼小就沒有父母很可憐的。”
江慕之的胸口突兀一跳，他覺得薇夏說得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他垂下腦袋說：“不久後我就回去了。”
薇夏轉頭詫異地看向他，“你不是調到這邊了麼？”
“隻是暫時的，我很快就會回去了。”他突然苦澀地笑笑，“這算不算是道別？”
算吧。
薇夏輕輕笑了笑，“其實今天我挺擔心自己跟你說什麼極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