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母親懷裏的彤小鏡不自禁抬頭去看,即便說沒有任何念想。然而也隻有她自己最清楚,午夜夢回,是誰一遍遍占據在她腦海中不肯離去,也隻有她最清楚,沒有答案的疑惑若不解開,她這輩子都跨不過這個坎。
究竟,是他故意以遠離為分手借口還是,從始至終一直隻有她在發傻發愣的以為遭遇了愛情,事實是,他不過玩玩而已。
不經意的抬頭撞見那眉那眼,一如往昔的智銳睿的模樣,他在眼前,好像就在昨天,昨天卻已經那麼那麼遠。
她一動不動的坐在原位看著他,那麵對眸光晦深之間似有萬種情,千般愛戀,幾乎就要再一次蒙蔽她的雙眼,彤小鏡別過頭去。
耳邊仍舊回響著他低回深深的言語:“她是我女朋友,我們即將訂婚,離職也很正常,和報道沒有關係。至於我和媛媛,相信大家現在很清楚我們隻是朋友,她有自己的生活,希望大家不要再給我們做媒。我女朋友她會吃醋。”
他前一刻深沉情深的說話,後一刻以俏皮結尾,伴著眾記者的一陣鼓掌和歡笑,董奇偉適時站起來表示記者會到此結束,一陣閃光燈亮起,鏡頭隨即切換回電台的主播。這其間的轉接,全部好像事先設定的一樣,他想要誘哄她出現。彤小鏡並沒有一絲欣喜,她隻是不明白,原是他無聲無響的把她丟在原地置之不理,現在還想要見她做什麼。
從椅子上站起來,她端起擱在矮幾的蘋果往自己房間去。
“小鏡。”彤媽喚她。
彤小鏡不回頭,直走:“媽,他是演戲的,你別被騙了,這麼兩句話就被收買。”
“什麼話?”彤媽皺眉緊走到她身後,在她開門之際站到門邊。
彤小鏡側過身,臉色不好看,陰著,跟放了幾百塊債收不回來似的:“不然你喊我幹嘛?”
她知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這句話,也知道她老媽對於她這把年紀還沒能找個好對象趁早嫁出去頗為焦心,更知道方才電視屏幕上的陳安東多麼人模狗樣衣冠楚楚,怪不得她往“被收買”這條道上想。
然而眼前母上大人那張她嚴重曲解誤會了她意思的臉的是怎麼一回事?彤小鏡有些惴惴,貼著門的手往裏身,打算循序漸進,遁走為上。
但是,但是!所謂薑還是老的辣,彤小鏡同誌她一蹶pp,彤媽就能看出她下一步是哪個行動。“砰”的一聲把門拉上,彤小鏡摸在門框邊上的手縮都來不及。
苦著臉驚魂未定的瞅自己母親,彤小鏡哀:“媽,你這是幹嘛呢,差點我的手啊~”
邊說邊後怕的摸著自己手背,方才那一刻真是嚇人哪!她隻要再慢一步,我勒個去,就得倒杯燒酒祭奠她這長得還算像模像樣的爪子了。
彤媽無視她控訴委屈的小眼神,橫眉怒對,搞得彤小鏡像是做了天大的壞事似的,聲嗓嚴厲:“你怎麼和大人說的?就這態度?”
對於上下長輩的觀念,彤媽這是根深蒂固,始終將其視為家教重要的一部分,此刻,顯然已不是彤小鏡幾星期前那失魂落魄楚楚可憐到彤媽心疼肝疼的境地,一旦彤小鏡這精神軌道往正常道路上去了,家教什麼的就必須拿出來亮亮劍,試試威,免得日久生垢。
所謂母女連心,彤媽這厲害架子一擺出來,彤小鏡便立刻知道該用哪一招來應對,立馬低頭垂首,十二萬分誠懇的慚愧:“老媽,我錯了。以後不敢這麼和您說話了。”
兩手自發自動去捏倆耳朵,彤小鏡慫得很徹底。
“不光光是我!還有其他長輩!”
“是,我知道了。”
誠心實意的表示臣服之後,彤媽終於點頭認可她的認罪態度,勉強當庭無罪釋放。掉轉身往客廳那邊走,彤小鏡一鬆氣,立刻又把爪子伸到門把上,打算溜之大吉。
“還不過來!”
但是,又是但是……彤小鏡開始有點討厭“但是”這倆字,真夠多毛病的。她揉揉臉,擺出點笑來,轉過身朝母上大人道:“老媽,我有點困,想去睡會兒。”
彤媽眼一瞪:“睡什麼?才吃飽飯就睡,你是豬投胎嗎?”
如果可以,彤小鏡是十二萬分的願意點頭。事實是,她嬉笑著立馬走到母上大人身邊,以無比虛偽,無比拙劣的演技討好的挨到母上大人肩膀上撒嬌:“人家有點困嘛~”
“多大人了!好好說話!”
“是!”
歎口氣挨著母上大人坐下,此刻的情況像極了“圓桌會議”。
“我是覺得,你這麼躲著也不是個辦法。馬丁上門找了你幾次,雖然被我推了吧,恐怕心裏是明白你在家的。至於那個陳安東為什麼不上門,我認為,他是想要以這次的直播來當眾像你表示心意。還是可取的。”
這一套一套的,哎,母上大人說話越來越有機關幹部級的水準和架勢了。而事實上,她不過就是個社區婦女主任。彤小鏡低頭看自己一雙攤在桌子上的手,指尖白白淨淨的,雖夠不上纖細如蔥白,倒也能看。擦點什麼顏色的指甲油比較好呢?玫瑰紅?淡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