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陳安東真服了,他彎下腰,高大的身形把彤小鏡整個攏進陰影裏,倏然一個撲倒,半身壓在她身上。
不想他突然這樣子,彤小鏡尖叫一聲,嚇了個半死,忙不迭去推他。
“怕了?你不是說非禮?我總不能讓你失望。”陳安東聲音冷冷淡淡,兩手撐在彤小鏡腦袋兩側,身子懸在她上頭,上挑的眉梢稍稍泄露些他冷然外表下的真性情。
“你個變態!”彤小鏡大罵一聲。
陳安東順勢撤退,居高臨下,譏諷睥睨。
“說說會死啊!大不了,大不了交換嘛……”捏著他一邊衣角,彤小鏡小臉垮著,確然一副可憐楚楚的模樣。
“陪我說說話啦,一個人胡思亂想想不開怎麼辦?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呢,你就造一個唄。”
陳安東這個演技場上的老手,居然被她這樣拙劣的演技給唬得,心軟了,好笑又無奈,他一跌身坐下來,眼睛瞄著躺在地板上的彤小鏡,他聲音臭,卻難得的沒糗她:“正常點,我就陪你,說話。”
“好!”彤小鏡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發覺陳安東稍稍瞪起的眼睛,又忙忙縮著脖子,低聲輕緩說一個“好”字,身體已是不由自己靠過去,笑眯眯拉住陳安東袖子絮絮叨叨問起話來。
大多是她問,他答。鑒於方才他聳人威嚇,彤小鏡問的問題還算收斂,沒當真朝扒衣撲倒,一夜幾次郎的道路上奔去。
半道,彤小鏡喊肚子餓,陳安東給兩人各自盛了一碗鮑魚粥,被彤小鏡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誇讚,之後她吃飽了肚子話匣子開得更猛,且不問陳安東那些淡如秋水的感情故事,自顧自,添油加醋的講起她和林勝的事兒來,又拖拖拉拉講到劉寶寶,電台的驕傲公主安娜,同人不同命的台長周瑜……直到睡意洶湧襲來,趴在陳安東身邊睡了過去。
睡著的彤小鏡安安靜靜,粉麵雪膚,長睫微顫,不夠精致卻足夠獨特清新自然。其實,她也是個漂亮的女孩兒,可要夠上“女人”這兩個字,卻遠得很。
將她抱進房去,一室的珠珠串串,蕾絲粉紅,耀得陳安東晃神,忍不住的雞皮疙瘩。再看那床上,碩大的海綿寶寶,泰迪,hellokitty,甚而,喜羊羊和灰太狼……
替她蓋了被子,他簡直是逃也似的跑出房的。或者,說她是個女孩子都過了,根本就是個沒長大的小不點。
收拾完客廳,拉開窗簾看那天邊一絲泛白,陳安東捶著肩膀,懶回房間,隨便躺倒在沙發上就睡過去了。
照例是一陣窸窸窣窣的開門聲吵醒,陳安東起床氣冒上來,眯著眼睛開口就要罵人,就見貓腰弓背的馬丁定在玄關口,手裏還抓著行李箱杆子。
尷尬的笑,馬丁朝他揮手:“你怎麼睡在這兒?”
陳安東脾氣在頭頂躥著,眼睛睜成死魚狀,白他,抓了隻抱枕拖著鞋轉身往自己房間去。二話沒有。
正巧他開門要進去,斜對過的彤小鏡揉著一雙惺忪睡眼開門出來,瞥見陳安東後背,她笑得燦爛,走過去一拍他肩膀,大聲say嗨。
站在這邊盡頭看著他們兩人的馬丁頓受驚嚇,蹭著腳隨時準備跑過去擋兩人中間阻止二次大戰的爆發。可,見鬼了,安東居然沒有來個轉身怒吼,一記殺氣煞死人。反而是……雖仍舊黑臉,可確確然是接受了小鏡的早安招呼,甚而也回了她一句“早安”。
這在馬丁看來,無異於北美變了南美,北極撬了南極的牆角,林肯搞基傑斐遜·戴維斯!
彤小鏡看著陳安東進了房,這才踢踏著拖鞋,一邊打哈欠一邊朝廚房過去,走到客廳這兒的交界處,眼前一晃,似乎見到個熟悉身影,她抽腳,忙倒回來,就見馬丁直盯盯瞧著她這邊發愣。彤小鏡頓活力起來,舉著手高喊一聲“哥”,小跑著朝他奔過去。
一下撲到他身上,她跳起來,站在馬丁對麵,高興的唧唧喳喳說起來:“怎麼回來了?不是說好一星期?馬阿姨這麼好說話就放人了?啊,我知道了,一定是給我找好嫂子了!人呢?有沒有帶回來讓我這個小姑見見?還是你藏著,不讓我見呢?”
彤小鏡說了一大堆,馬丁方才升起的一點不好念頭都被她的熱情蓋過,不由自主的就跟著她笑,邊往裏走邊回道:“還說呢,我是為了你才逃回來的,要被我媽知道,一定死無葬身之地。”
“咦?關我什麼事兒?
倚在門上看馬丁收拾行李,彤小鏡歪著頭一腦袋霧水。
馬丁停下手裏的事情,正眼麵對她:“你的手機呢?”
彤小鏡“啊”一聲,拍著腦袋拖著鞋跑回房裏去。須臾,又跑回馬丁麵前,無辜的抓著手機在馬丁麵前晃:“掉在床底下,沒電了……”
接過她的手機一看,上頭灰都一層了。馬丁哭笑不得,明知道她有多糊塗,偏偏在打不通電話的那一瞬間心急火燎得非立刻趕回來不可,點她的額頭,把電話塞回她手裏,馬丁佯裝黑臉:“你那天說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又突然掛了電話,究竟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