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他的渴望(1 / 2)

“咻……啪!”

虛弱的身體劇烈搖晃,但還是筆直跪立沒有半分軟倒之勢。從元啟森臉上滑落大顆大顆汗珠,摔在暗紅色堅硬地麵真的碎成八瓣。他的唇抿得鐵緊,抿成慘白的一條直線,目光低垂,默不作聲。

每天一鞭,不多,並且絕不打在舊傷上,但是每天都會有一鞭。這是犯了錯被關進地牢的元家人的待遇,誰也不能幸免。但是誰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元啟森——曙光二世元啟森——他居然也要會被關進來受鞭刑。

“啟森少爺,您就向老先生認個錯吧!”執行鞭刑的元家人扭曲表情看上去比元啟森還痛苦,全身上下大汗淋漓。

每天這一鞭抽在元啟森身上,同時也抽在他心裏,這種日子過得很焦熬,真的。誰都知道他是鞭刑的執行者,元氏莊園裏除了元承智,人人都用苦大仇深的眼神瞪著他,哪怕其實他很無辜。所以每天用刑前後,他都會極力勸說元啟森認錯。要不是時間不允許,他能勸一整天。

然而如同過去幾天的每一天,鞭刑後元啟森緊抿的唇角微微放鬆,對執刑者露出溫和笑意,卻讓這位彪形大漢更痛苦地搖頭歎息。元啟森微聲卻堅定無比地說:“我不認錯。”

長鞭拖在地上,像條有氣無力的蛇。事實上它就是用一條森蚺的皮糅製而成的,柔韌卻又不失堅硬,打在人身上很疼很疼。別說是從來沒吃過這苦頭的元啟森,哪怕是花滿樓來了,在不使用內力的情況下吃上一鞭也要咬牙忍半天。

“按照族規,七天沒有結束受罰,從第八天起就要用沾了鹽水的鞭子抽兩鞭。您這身體怎麼受得了?”執刑者用手背不停擦拭眼角,覺得自己長這麼老大從來沒有這麼難受過。他已經盡力控製力度了,但是每天都有另一個人來檢查鞭刑執行情況。如果傷痕不合族規,要加三倍抽打。

現在,元啟森身上雪白的襯衫已經難辨本來顏色,且碎裂成了條條抹布。受刑後,鞭痕會立時見血,結痂後的醜陋傷痕爬在他白皙得隱見淡青色血管的肌膚上,宛若一道道染著血的溝壑。

受刑後會及時塗抹效果極好的藥物,但藥物抹上傷口之時的劇烈疼痛會更加讓人難以忍受——這種刺激性也是處罰內容。

讓這名執刑者由衷敬佩且畏懼的是,無論是受刑還是抹藥,元啟森自始至終都一聲不吭。哪怕他的臉色比死人好不了多少,他還是緊緊閉著嘴。別說大喊大叫,他甚至從不因疼痛而呻吟。

執刑者偌條大漢反倒因此而嗚咽哽咽落淚,元啟森卻反而安慰他:“我受癌症折磨了十多年,什麼樣的痛苦沒有經受過?鞭刑對我來說真不算什麼。”這話讓執刑者掩麵疾退,覺得自己幹脆死了算了。

鞭刑結束後唯一的好處是,元啟森能有兩小時時間用來敷藥、進食和解決生理需要。這兩個小時,繩索會解開。元啟森會拖著酸痛麻木得已經沒有知覺的腿倒在牆角木床上昏頭昏腦睡一會兒,他每次都睡得很沉,偶爾會在夢中微笑。

藥物由一位麵無表情的中年女子替元啟森敷上,同時此人也是驗證刑罰之人。幸好這位刑堂執事雖然看似冷若冰霜,但是敷藥的手極穩定極輕柔。不得不說,能夠盡快把藥物抹完這對受刑者而言也是幸事。若是慢慢騰騰拖延時間,藥物會被淋漓汗水給衝洗得一幹二淨。汗水含鹽。

不過,第七天的驗刑者不再隻有那位麵冷手柔心軟的中年女子,還有元承智。他隻站了幾分鍾就汗濕衣衫,於是對有潔癖的元啟森能夠忍耐這麼久深感驚詫。默不作聲地審視元啟森極為平靜的麵容,元承智老臉上掠過心疼卻仍然有憤怒的神色。

負手站在元啟森身後,元承智將那些因藥物的效果太好已經慢慢結痂的傷處都歸結於某人身上。直到元啟森的第七鞭敷好了藥,他也喝下了今天的營養液,元承智才沉聲開口:“一個星期過去,我沒有等到她的求情。啟森啊,放下吧!”

元啟森仔細地將唇邊殘留的營養液舔去,他還不能垮,所以珍惜每一次補充體力的機會。聞言他隻是一笑,低聲說:“我從沒指望她能來。而且如果她來了,我會很生氣,她清楚。我們的默契……”他的笑甜蜜又酸楚,“向來不錯。”

元承智幽幽歎息,蒼老聲音裏滿是無奈和妥協:“你這孩子實在太倔了。好吧,過去的事情我不再追究。你告訴我,她落了什麼把柄在你手裏?我向你保證,我不會要她的命。她無事一身輕,每天陪著你們,這樣不好嗎?”他說話的口氣與元啟森幼年癌症病發後,他哄著吃藥時一樣慈愛輕柔。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