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存在兩個互不相幹的世界,其中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你,隻是這兩個你永遠都不會見麵,自然無從知道彼此的存在。白選前世聽說過這種理論,它就是所謂的平行宇宙說。
她在這間房裏一眨也不眨地觀察那名少女,悲苦地發現此人不僅容貌,而且很多動作都和自己一模一樣,譬如在思考時不停地轉筆。於是白選腦子裏才跳出了平行宇宙的概念,並荒唐地發現自己竟然有點相信這回事。
茫茫然地傻坐了不知多久,她一時想自己進入的這個人的夢為什麼會有前世的自己,一時又琢磨文明遺跡與這個夢中世界又有什麼關係?想得她腦子沸騰成開水也沒得到有價值的結論,因為目前這一切都似乎隻是個夢。
夢裏的場景人物事情都有可能是假的,當然它也有可能是真的——假如這個夢其實是誰的記憶!白選不敢再往深處想,這種事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
果斷中止自己的胡思亂想,白選咬牙切齒地想,這就在於哪位高人的夢!她在房裏走來走去,努力平複心情。忽然,床上小憩的少女坐起身。與此同時,牆上掛著的屏幕驟然光亮,顯示出了圖像。
白選看見屏幕裏出現了一頭巨大無比的異獸。她倒吸了口涼氣,這不是那頭大貔貅麼?呃,其實也不能確定就是夢裏見過的那頭。畢竟在她眼裏,所有的貔貅都長得一個模樣。
龍頭、馬身、麟腳,屏幕中的大貔貅飄浮在半空中。它碩大的頭顱上滿覆著蓬蓬鬆鬆的毛發,高空中勁風淩厲,兩隻尖角在零亂的毛發裏探將出來。白選發現這頭大貔貅似乎受了不輕的傷,從它身上滾滾滴落金色的血液,有幾個地方皮肉翻卷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大貔貅昂首咆哮,四蹄踏風從空中直衝而下。它的身體對於那些高樓大廈而言也太過龐大,四蹄輕輕一踩,就有數棟高樓轟然倒塌,煙塵滾滾。行走在這座繁華的城市中,它就像闖進了玩具城,哪怕是腳步都能給這些脆弱的建築帶來巨大傷害。
緩緩轉動著脖頸,大貔貅極為人性化地露出悲傷表情。它眼裏驟然亮起奪目金光,隨著噴薄而出金色閃電的是大顆大顆的金色淚珠。它滿懷悲傷的同時也有滔天的恨意,大片金色閃電向四麵八方成圓形擴散開去。無論是不是它真正的敵人,隻要被閃電劈著就是化成灰燼的下場。
一顆淚珠落於一棟起碼百層的高樓房頂上,金色水流如瀑布般傾瀉,轟隆隆震響。金色水瀑變成地麵一片汪洋時,那棟高樓也消失無蹤。城市中不斷有無比純淨的金色湖泊出現,取代了原有的建築。
白選由屏幕中從頭至尾旁觀了一座金色湖泊的誕生,她呆滯地不斷問自己,這是神馬世界?!這是哪位高人的夢境啊?!
屏幕畫麵一閃,淚流不止的大貔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麵容焦急的男人,哇啦哇啦說著什麼。白選聽不懂,但莫名就是覺得這種第一次聽見的語言耳熟。隻是不等那男人把話說完,屏幕連連閃爍,隨即滅了光。
屋裏死寂一片,白選扭頭去看那少女,卻見她臉色發白,胸脯劇烈起伏,牙齒將嘴唇咬得沁出了血珠。驀然室內又響起聲音,白選扭頭找了半響才發現了屋頂角落裏的黑色機器。
這機器裏定然講了些什麼,因為這少女立刻跳下地衝到了衣櫃前。她從底層拉出一隻皮箱,打開後取出一套黑色衣服和一隻小巧頭盔。白選看得出少女貌似鎮靜的神色中其實隱藏著深重恐懼,但這少女的動作卻不見慌亂。
少女動作很快,十幾秒鍾就穿戴停當。她現在這身衣服顯然是戰鬥服,頭盔戴上之後連她的模樣也看不清了。她把小手槍別在腰上、匕首插進靴子裏,長鞭盤在腰間,再扛了一挺麵相猙獰的重型長槍,最後還小心翼翼地從書桌裏摸出三枚畫了飄逸符號的玉石。
對著屏幕中隱約能看見的自己做了個加油動作,少女出了門。白選慌忙跟上,這少女不知道是不是練了什麼功法,速度快得嚇人。白選剛跑出門外,就隻能捕捉到閃過牆壁拐角下了樓的身影。
不單是那少女,此時從走廊旁的門裏接二連三蹦出帶著各式各樣武器、與少女差不多穿著的人們。這些人根本不坐電梯,直接跑樓梯,白選估摸著這樣速度還快些。
裹挾在人流裏暈頭漲腦一頓急奔,轉彎再轉彎、下樓再下樓。白選心裏直叫苦,身旁這些人的穿著幾無二致,除了分得清男女,她根本不知道剛才那少女跑去了哪兒。眼花繚亂間,她瞧見前麵那個腰裏盤著長鞭的苗條背影看著熟悉。毫不猶豫地穿人而過,她緊緊把人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