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白選大罵出聲,也顧不得在月君和赤君麵前保持形象了,指著梅半川的鼻子怒吼,“鍾木蘭會去,我會不去麼?你們明知道我受大法官恩惠不淺,說這些屁話有什麼意思?你們父子倆還有沒有人性?大法官九旬高齡的人,你們也好意思把她老人家搬去?萬休大師修為通天,為什麼要留在虛境養老?”
“祖父也是要去的!”梅半川申辯,“大法官閣下前去修士盟並不隻為了幫我父親的忙,她是要給元學森先生報仇。隻是兩事並做一事而已!”
“什麼?給元學森報仇?”白選大力啐了一口,聲音越發高亢尖利,眼裏簡直要噴出火來,“她把這個仇存到九十歲了才去報?你說的什麼鬼話?報仇報仇!是你們自己想報仇想瘋了吧?有本事就自己去幹掉那些害死梅將軍的人,別鼓動這個鼓動那個!一個沈三多死了還不夠,你們還想害死大法官嗎?說句大實話,我真瞧不起你們!”
要不是白璧無瑕拚命抱著白選的腰,她非得撲過去用爪子撓花梅半川的俊俏臉蛋不可。女人一旦急了眼,什麼武學異能的都通通靠邊站,上手的還是通行天下的抓撓撕扯咬神功。
“阿彌陀佛,白小姐,請聽小僧一言!”萬休扯住額角青筋亂跳的梅半川,大聲唱佛號。此人涵養確實好,被白選幾乎指著鼻子痛罵,仍舊和言悅色模樣。
“聽個屁啊聽!”白選毫不客氣地轉移方向,鄙夷亂噴,“一張年輕皮相就能遮住你已經蒼老腐朽的心嗎?別告訴我,你這麼多年來一直在幹什麼有意義的事兒。在我看來,梅將軍身死時,你沒有盡全力給她報仇,根本就對不起她。你是真的愛她嗎?愛她為什麼不還俗?愛她為什麼不跟她一起去地下?事隔這麼久,你還把兒子孫子一起拖在複仇的泥坑裏,你是合格的長輩嗎?萬休,你怎麼還不去死!梅將軍還在等著你!”
“閉嘴!”梅半川驀然暴怒,“你知道什麼你就亂說!我梅家人憑什麼讓你胡亂置喙?你和我祖母大人比起來一文不值!”
“一文不值的我會好好活下去,但梅將軍死了!死就死了,還遺下狗屁仇恨繼續延禍後人!”白選順嘴就罵,“她把自己當救世主,人家卻把她當白癡!你們這群自私自利的混蛋,要報仇就自己去報,為什麼總要牽連不相幹的人?沈三多是因為自己死的嗎?!快死了還要被你們利用一把!梅將軍誌向遠大,即便她待人對事有濫仁善之嫌,但我尊敬她舍己身為大眾。你們呢,你們可有學到她的一分半點慈悲?”
“過了過了!”白璧無瑕臉色微僵,趕緊在白選耳朵旁邊說,“你消消氣,咱們去那邊!”給目瞪口呆的月君和赤君使了個眼色,他直接抱著白選衝天而起。白選尖利的痛罵聲尚有餘音不絕。
月君長歎一聲,走到麵如死灰的萬休和尚身邊說:“小姑娘急怒攻心,這些話大師不必放在心上。那位鍾木蘭大法官,本君也有耳聞,大約與小姑娘感情匪淺。”
赤君卻哈哈大笑兩聲,眼神睥睨,自顧自背著手往林中走去。隻聽得他喃喃道:“解氣,實在是解氣!大丈夫就當快意恩仇,複個仇還整個幾十年上百年,還不如小姑娘家家大氣明理!”
梅半川氣得雙眼通紅,見萬休渾身顫成一團,忿然說道:“爺爺,咱們回門裏去!不靠外力,咱們也能給祖母大人報仇!這勞什子設計圖,咱們不幫她拿了!”
“為人應信守承諾,你休得胡言!”萬休神色越發灰敗,唇卻紅得似要滴出血來。垂首默念數遍經文,他搖頭自嘲道,“白小姐所言有如當頭棒喝,如我這般有家有業、凡心難消之輩怎能一再玷汙了佛祖?”他雙手扯住僧袍,刷刷撕作兩半,扔於地下。轉身向月君拱手行揖禮:“月君可否助我生發?”
“她死時若能見你烏發委地模樣,怕也心甘了!”月君微微一笑,素手輕揮,便有如銀練般的強烈光芒落於萬休身上。待光芒消散,出現於梅半川眼前的赫然是個風流蘊藉的翩翩白衣書生。
低頭看著身上這襲月白長衫,目光凝注於袍角顫顫微微的數枝紅梅,再撫一把委地墨發,萬休欣然向月君再度行禮致謝:“多謝月君!”他望向正被山民挖挖鏟鏟的那處山腳,神色已沉,滿目悲淒。(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