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鏡寶鏡告訴我,小乖有沒有在想我?
白璧無瑕口中念念有詞,嘰嘰咕咕背著什麼。眼看時鍾已指向夜晚十一時五十八分,他終於微顫著手指點向自己麵前這方高達數米的月華寶鏡。
鏡麵流光,無數世間奇景一閃而過。白璧無瑕屏住呼吸,在心裏不住祈禱,千萬要在零點之前與小乖通上話。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按理論來說不超過一分鍾就能與另一半鏡麵相呼應,這次卻良久無反應。
怎麼回事?難道此時小乖正在用寶鏡禦敵?白璧無瑕刹時憂心不已,這都半夜三更了,她怎麼還在和人打架?可是即便如此,這邊的寶鏡也能聯係上她呀!
其實也就多用去半分鍾的時間,但心急如焚的白璧無瑕卻感覺已經過去了三十幾年。他想在白選生辰這天給她一個驚喜,他要做第一個祝賀她十八歲生日快樂的人!
數數日子,自月華寶鏡初到白選手中,這都多久沒與她說話了?!白璧無瑕閉關一練功就是兩三個月,好容易放次風,坐在月華寶鏡麵前,他又忽然不敢與她通話。
這種心情他其實懂,患得患失麼。他害怕一旦與白選見了麵,她滿眼憐惜地說,無瑕啊,我隻把你當小孩子……
一想到會有這種可能,白璧無瑕就跑回去重新閉關。他實在後悔,如果以前不曾浪費那麼多時間,他與小乖的第一次見麵就絕對不會是去年那般。有句酸詩說“人生若隻如初見”,他不要小乖永遠記住還是個小少年的他。不過現在還不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以前數次猶豫,但今天這“電話”不打不行!書上說了,女孩子過生日是男孩子大獻殷勤的好機會。白璧無瑕認為,自己要把該做的能做的事兒都為她做到。
隻是生日禮物要送什麼?白璧無瑕為此愁了好久。最後,他決定把自己送給她。成功晉入妖嬰初階後,他的容貌會再度改變。所以現在他成天戴著麵具,連他爹都沒看過,心心念念著要把第一次送給白選。
當然,這種生日禮物是白璧無瑕基於他的身份地位所認為的最隆重之禮。是否能被人類接受,他自己也惴惴。
鏡麵終於漾起水紋也似的波瀾,看了眼時間,還差幾秒就到零點,白璧無瑕強抑激動心情,在鏡中出現景物的刹那壓低了嗓門試探著輕喚:“小乖?小乖?!”
他沒有第一時間看見白選,入目一片黑黝黝,此時深夜。仰麵望天,虛境的夜色迷人,星光煜煜,上弦月掩於輕紗般的遊雲之後。但虛境離天舟共和國天遠地遠,這兒星月爭輝,白選頭頂的夜空卻很有可能陰霾晦沉。
鏡子那邊暗得出奇,偶爾有怪石奇樹的陰影若隱若現。白璧無瑕還聽見淒厲獸吼和夜鳥刺耳啼叫。他皺起眉,擔心地貼在鏡麵上,似乎這樣就能把對麵看得更清楚。
白璧無瑕沒有等多久,很快便有人低聲回應:“是無瑕麼?”一聽見這柔和微啞的聲音,他不知為何臉頰微燙。在他與白選“同居”於行宮的日子裏,每天清晨白選也是用這般軟綿綿慵懶無力的聲音叫著“無瑕小混蛋,又把腳擱我身上”。
當時並不覺得什麼,然而近來回憶起那些甜美往事,白璧無瑕心中就有熱流亂竄。想得久了,腦袋便暈暈乎乎,腳下也似踩著綿軟雲朵,深一腳淺一腳。現在又聽見這般熟悉的聲音,他竟然手足無措,根本不敢看向鏡子。
“無瑕?無瑕?你怎麼了?你是不是不舒服?說話啊!”鏡子那邊的白選驀然拔高音調。白璧無瑕聽出她話語中的急切關心之意,長久的鬱積於心一掃而空,胸膛不禁劇烈起伏,欣喜地扭頭望去。
他隨即神情大變,瞪圓雙眼,用手反複撫摸那端也緊緊貼在鏡子上的麵孔,心疼得眼眶泛紅:“小乖,你這是在哪兒?怎麼滿身的泥?你額上這是怎麼了?為什麼纏了紗布?誰幹的?這是誰幹的?!”
怒火湧上頭,白璧無瑕抓狂地連連大力重手捶鏡子。他看見白選頭上蒙著染了鮮紅色澤的白紗,臉色也蒼白得嚇人,她身上更是泥濘不堪。他這顆心被緊緊揪住,恨不得鏡子是扇門,可以讓他立刻穿門而過,去到小乖身邊幫她揍人。
“誰欺負你了?說話呀!你還笑?!誰欺負你了?!”那邊白選卻隻是笑,笑得眉眼彎彎。白璧無瑕急得都想從雲闕宮的空中花園跳下去找她,她還是可惡地笑個不停。
“你還能像機關槍一樣說話,又這麼生龍活虎、蹦蹦跳跳,我就放心了。”鏡子那端的白選慢慢滑坐到地上,手扶著膝蓋,歪著頭去看也隨著她坐下的白璧無瑕。
她的笑容溫暖怡人,眼睛亮晶晶的神采比虛境的星光還要明媚。白璧無瑕呆呆地看著她,反複演練了十幾遍的台詞盡數都拋去九霄雲外。
“前段時間發生了一些事情,我以為你很不好,擔心了許久。”白選柔聲問,“無瑕,你為什麼戴著麵具?讓我看看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