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心可用。民心為誰用?為我!
民心易欺。民心被誰欺?想欺就欺!
不管藏著多少汙垢,這場大雪一下,盡數被遮掩得嚴嚴實實。人們能看見的,隻是白茫茫清淨無垢。
元承智坐在窗前的躺椅上,望著外麵的大雪,心說,下吧下吧,下得越大越好。雪越大,一會兒自己演的戲會越轟動。
他生活簡樸,粗茶淡飯足矣。他不抽煙,偶爾喝點摻了強體藥劑的藥酒,妻子三十多年前過世後他也沒有再娶。他生活很有規律,嚴格按照作息時間表安排一天的工作和休息,他每天都會有一個小時專門用來鍛煉身體。
他七十多歲的人了,頭發卻烏黑如墨染,看上去隻是五十許人。他覺得自己身體強健、精力充沛,完全可以做更多的事情。想及昨晚秘密達成的協議,他微微笑,現在吃了我的,以後你們都要加倍吐出來!
驀然想起昨天晚上接到的稟報,元承智的眼神慢慢變冷,有些許不虞。啟森和那丫頭躲在木閣裏嘀咕了幾小時,監控儀器裏一片空白,沒有聲音也沒有圖像,顯然有人使用了效果極強的反監測儀器。
那孩子,自己最為疼愛倚重、寄以深厚期望的孩子,他怎麼能夠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理智?元承智皺著眉想,啟森終究太過心軟,希望他沒有說出不該說的話。
房門被叩響,有人在門外恭敬地說:“老先生,都準備好了!”
元承智緩緩站起身,走出書房,垂手侍立在外之人是居東籬的長子居蒼。居東籬死後,元承智便讓居蒼就任元氏莊園的大管家。
“您應該再多穿點,紫禁公墓的風肯定很大。昨晚又下了小半晚的雪,到現在都沒停。”居蒼關切地說,給元承智一一遞上帽子和大衣。
“不用擔心,我身體好得很!”元承智慢條斯理穿衣戴帽,淡然道,“再多活個二十年沒問題。”
元家老小的衣服麵料都是高科技產物,除了病人元啟森和愛穿皮草大衣的女人們,男人們過冬都不會穿太厚的衣服。居蒼有此一說,不過是向元承智表示關心罷了。
“那是自然,您一定會比國士老先生還高壽。”居蒼滿臉恭維之色。
花家的國士先生乃玉級巔峰武者,年已百歲高齡卻還能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甚至在幾年前,他還納了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當妾室,搞得花家一眾晚輩哭笑不得。他老人家振振有詞地說,英雄多好色。老子英雄了一輩子,也好色了一輩子,怎麼的?!
提起國士老先生,元承智也露出笑容,提步向外走,同時說道:“一會兒你打個電話給花傾城,問問老國士的身體狀況。就說我備了三十年的好酒,到時候牽頭牛犢子,和老伯父一起吃肉痛飲。”
“是。”居蒼低著頭應喏。居東籬在世時,經常和他提起元承智的為人處事。私底下曾經說過,承智先生八麵玲瓏、長袖善舞。方才那番言詞,豪爽了一輩子、愛喝酒愛吃牛肉的國士老先生定會歡喜,說不定立時從病房裏偷溜出來找酒喝找肉吃。
乘坐車輛,不一時到了莊園門口。元承智打眼看見元啟森也在場,立時沉下臉,說道:“啟森,快回去休息。大風大雪的,你不用同去。”
元啟森全副武裝,帽子圍巾手套一應俱全。他笑著說:“爺爺,我都隻是在家裏給曾祖父磕頭,今天大家都去公墓,我也想去!”
這孩子,還當真以為隻是單純地給曙光先生上香磕頭了?他也不想想,不是清明也不是七月半、冬至,大雪紛飛之時,一家人突然去公墓幹什麼?
元承智是真心偏疼元啟森,雖然這孩子頂著曙光二世的光環,可元承智覺得元啟森更像自己。有魄力,有手腕,哪怕還有些冒進,但誰都有年少輕狂時。
“你以為自己就真能上山打虎、下海捕鯨了?”元承智貌似嚴厲地喝斥,見元啟森抿緊了唇,又放緩了語氣,“別讓大家再操心你的身體,回去罷。”
苦笑兩聲,元啟森轉身,慢騰騰地往回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元承智才對身旁的元啟睿元啟聰元慧初沉聲說:“今天要吃苦頭,你們做好思想準備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