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實是十歲,但你已經活了六十多年。小變態。
一頭栽進被窩裏,白選的腦子還是亂糟糟的。她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什麼,但實在是累了,朦朦朧朧打了個盹。忽然莫名蘇醒,她問自己,你就這麼跑了,小十八怎麼辦?梅半川怎麼辦?那些與自己有瓜葛的人們怎麼辦?
放下的床幔無風自動,白選歎了口氣,伸直了腿。嗯……似乎在不遠的地方有個細微的呼吸聲音?她支起一隻胳膊,探頭去看。其實不用瞧也知道,這座行宮裏的大活人除了她不就隻有白璧無瑕?
小家夥蜷伏在床角,睡得香甜。白選忽然失笑,因為白璧無瑕居然穿了件頭上伸出兩隻彎彎的犄角、屁股後麵還露著一截又細又長小尾巴的連帽連體睡衣,手腳都縮在蹄形手套腳套裏麵。他的小身體像八爪魚般的掛在一個巨型人偶娃娃身上,定睛細看,這個人偶娃娃儼然就是他自己的小模樣。
“娘……爹……”白璧無瑕巴嗒著小嘴,無意識地囈語。
白選的心被狠狠撞擊。她的娘和爹又在哪裏?上一世的父母大概已經投胎重新為人,那麼這一世的家人在哪裏?
驀然眼眶微酸,白選坐起身,扯過錦被給白璧無瑕蓋上。敦料這孩子睡覺警醒得很,倏地睜開了眼。他的目光銳利得竟然讓白選的皮膚有刺痛的感覺,但是瞬間,滿是警惕和戒備的眼神又放鬆下來。
白璧無瑕軟軟地輕聲喚:“小乖……”
“過來,和我睡一頭。”白選拍了拍自己身側。這就是個孩子。他活得再久,也還是個孩子。忌諱什麼?
白璧無瑕立時笑顏如花,幾乎與自己等高的人偶也不要了,手腳並用爬到白選身旁。哧溜鑽進被窩裏,他緊緊抱住白選的一隻胳膊,小腦袋靠在白選肩頭,滿足地歎息一聲,閉上了眼睛。
白選拽了拽白璧無瑕腦袋上的牛犄角,又扯了扯他屁股後頭的小尾巴。小家夥扭著身子嘟噥,她愉快地笑出聲音。
白璧無瑕睜開獨目,低聲說:“你終於笑了,我真開心。”
白選笑意微僵,側身麵對著他,伸過另一隻手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柔聲說:“無瑕乖,睡覺。”
蹭了蹭白選的胳膊,白璧無瑕打了個哈欠,牢牢地巴著她沉沉睡著。白選暗自歎息,繼續輕拍著他的脊背。她忽然想,似乎沈三多給自己扔下個小東西,好像是叫……沈閑?
悲摧,難不成咱以後就要轉職成保姆了?白選搖搖頭。身邊的小家夥暖烘烘的,似乎給她冰涼的心頭帶來了些許暖意,她很快也睡著。
第二日,白選被響徹雲霄的號角聲吵醒。白璧無瑕從她懷裏探出頭來,揉著惺忪睡眼,不滿地嘀咕:“好吵。”他一骨碌翻身下床,扭著屁股氣咻咻地往外跑,縫在睡衣上的小尾巴搖得特別歡實。
這孩子估計有起床氣,瞧那小臉扭曲得都猙獰了。白選滑進被子打算再眯會兒,但是外麵的號角聲越來越高亢尖銳,她蒙著耳朵也沒辦法抵抗魔音入腦,隻好起床。
這時,白璧無瑕“嗵嗵”跑進來,在地上連蹦帶跳,揮舞著胳膊瞎比劃,眼睛放光地說:“海祭海祭,小乖快來看大海祭。”
見白選還在慢條斯理疊被子,白璧無瑕衝過來抱著她的胳膊扭頭就走,興高采烈地嚷嚷:“有好多人在唱大戲,可是穿的衣服醜死了。外麵好熱鬧,小乖去看去看。”
白選被白璧無瑕拖著走,可憐她現在毫無反抗之力,隻好順從地跟隨。來到這座寢宮的外麵走廊,憑欄而望,白選忽然有些眼暈。娘咧,得多少艘船才能有如此之大的陣勢呐!
卻見海麵搭建了一個巨大的高台,上麵確實有人如同白璧無瑕說的那樣“唱戲”。但白選看得分明,高台之上大概在舉行某種儀式,那種仰揚頓矬、婉轉悠遠的唱腔其實是人家的唱禮之聲。
白璧無瑕好奇心無比旺盛,他指揮著行宮飄蕩著離高台靠近。白選驚悚地發現,行宮居然能夠隨心所欲地變幻形狀,直接從兩艘靠得極近的大船中間擠過去。外人若是能看見,定當發現行宮變成了薄薄窄窄近乎平麵的存在,但她卻沒有半分異樣感覺。
近了高台,白選仔細瞧去,眼瞳不由慢慢緊縮。一板一眼進行儀式的人當中,一名高大魁梧、緊皺濃眉如墨刀、眼裏滿是肅然黯沉之色的青年正是小十八花滿樓。
昨夜令白選痛苦的選擇再一次擺在麵前,是逃還是拚?
無法躲避,必須麵對!(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