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永遠掌握在自己手裏。你努力爭取了,哪怕是以卵擊石,事情也未必不會發生轉機。而這樣的次數一多,總有一回命運會青睞你。”老鬼低聲說。
白選惡寒,講這種深富哲理的話給一歲多十幾天的小娃聽不會很詭異嗎?她後背驀然爬上冷汗,小心翼翼地打量老鬼的神情。卻見他總像微眯著的小眼睛裏閃動著意味不明的光,剛才的話與其說是講給白選聽,還不如說是講給他自己聽。
好吧,不管怎麼說,老鬼貌似因為白選剛才對人販子的反抗舉動對她產生了好感。另外的孩子們,可能太過逆來順受、隻會求饒哭喊而不被他喜。這樣腦補來的解釋,白選勉強接受。她絕對不會告訴老鬼,她方才耍橫放潑、破口大罵的舉動純屬破罐子破摔。
“老鬼,能去救救我的朋友們嗎?”白選左思右想,還是想試試。反正他自己也說了的,要努力爭取,未必沒有轉機嘛。
老鬼搖了搖頭:“不用擔心,隊伍裏有個小家夥身上裝有追蹤儀,很快就會有人去救他們。他們比你更安全。”
這個人平時幾乎可以說一聲不吭,但所有事情都裝在他心裏。白選抹了抹不存在的汗滴,忽然想起他方才的話最後一句,小身體一僵,弱弱地說:“和你在一起,我很安全。”特意加重語氣強調,“比他們更安全!”那啥,你要保護我這枚小豆丁哈!
老鬼安慰也似拍了拍白選的小腿,說:“放心,你不會有性命之憂。隻是人生在世,不可能永遠會有人願意或者正好能保護你。最能靠得住的人隻有自己!小鬼,你明明很強,為什麼要想著去依賴別人?”
白選幹笑出聲:“我哪有很強?”她故意用最為稚嫩的童音細聲細氣地說,“你知不知道我隻有一歲多?”
老鬼站住腳,向四周看了看,慢吞吞地說:“強大的是心靈,不是肉體。再說,一歲多的小鬼能踢死黑鐵級武者嗎?小鬼,你放心,我的口風很緊,不會告訴別人你是異能者。”
白選僵住,胸腹間又開始翻騰。她腦海裏響起老鬼冷冰冰的指控——踢死踢死踢死。她用力捂住嘴,拚了小命去驅趕自己殺了人這樣可怕的認知。可憐她前世奉公守法,還曾經英勇地拿手機當板磚砸過飛車黨,何曾想過自己居然會有血染小手的一天。
思及獨目大漢蜷縮成一團的屍體,白選再也忍不住惡心之感,哇啦一口噴出老遠。因勁頭太大,她差點一個倒栽蒜摔下去,慌亂中扯住了老鬼的頭發,聽見他發出吃痛的“嘶”一聲響。
老鬼把手舞足蹈的白選拎下地,蹲在她身邊,很有耐心地等她吐完,而後遞過水壺。白選幽怨地瞥了他一眼,抱著水壺把水咕嚕喝個精光。
大大地喘了口氣,白選握緊拳頭大聲地反駁:“我才不是異端!”
老鬼靜靜地看著她,忽然揶揄道:“我說你是異能者,並沒有說你是異端。我自己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異端,所以你不用害怕。不過,我放走的那個人很有可能會去舉報你的異常。小鬼,找到機會的話,你要殺了他喲!”
白選快哭出聲了,但是在這個自稱異端的人麵前,她還是理智地保持了沉默。她不可能告訴老鬼,因為皮皮她才有非一般的能力。她也不會用桃夭判斷她是妖怪的論調來澄清,誰知道老鬼和妖怪有沒有過節?
再者說了,白選這樣再世為人的小怪物,對這個世界而言,也確實是異數吧?
她暗想,老鬼之所以對自己特殊看待,大約如同桃夭一樣產生了誤會。這個誤會在如此境況之下,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反正老鬼也說了他要去修士盟,就讓他帶著這個誤會走吧走吧走吧。
發了會兒呆,白選問老鬼:“異能者和異端有什麼區別?”她還是注意到了。
老鬼輕聲笑,眨眨眼說:“以後你自己去尋找答案吧。”白選氣得跺腳,發現這枚小眼睛男一點也不樸實不厚道。明明已經看出這個問題對她很重要,卻偏偏要賣關子。幾文錢一斤啊這關子,來十兩銀子的行不?
白選矬敗地直噘嘴,一環顧四周,媽呀!瞧這些顏色各異的幽幽瞳火,到底招惹來多少夜行生物哇?
“我們繼續走吧!”她往臉上堆起笑,建議。
老鬼的一隻手放在白選頸上,輕描淡寫地說著讓白選魂飛魄散的話:“隻有心靈和身體同時都強大,才能做到真正的無懼無畏。所以我們同行的這段時間,小鬼,你要好好磨練!”
說完,他扯著白選的衣領,直接把她扔向了瞳火最密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