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紀懷凜有記憶以來的所有時刻,他都在不知疲倦地扮演著保護者的角色。

扮演的時間太久,他自詡無堅不摧,習以為常,可長久不見盡頭的生活裏,突然闖進了個無法無天的白多多。

白多多跟紀懷凜說:“你別瞎想,我背個兩百斤都輕輕鬆鬆。”

紀懷凜突然笑了一下:“嗯。”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白多多的頸肩,有些癢,像是能透過皮膚吹進心裏。

白多多縮了縮脖子:“你幹什麼,老實點別亂動!”

紀懷凜冤枉,為自己辯解:“我沒有動。”

白多多背著紀懷凜踏下最後一級樓梯,從昏暗的樓梯間走進亮堂的大廳,看著鏡子裏紀懷凜的眼睛,什麼話都說不出。

紀懷凜眼裏有四月芳菲盡的幽潭。

紀思玨舉著沉重的輪椅,扶著腰放到一遍:“真不是我不行,這輪椅太重了。”

紀懷凜的輪椅是定做的,功能齊全,附帶人工智能,跟霍金的是同一個設計師,當然不會輕。

白多多沒理會他的抱怨,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把紀懷凜放下來:“接下來去哪兒?前麵帶路。”

紀思玨這才想起來他們的車在停車場,他頓了一下:“你們在路邊等我,我去開車。”

在吃過早飯之後,他們回到了商隆。

依舊很冷清,目光所及沒什麼人,但好歹各大店鋪都開了門。

店員看見紀思玨都很熱情,每家店都有人能叫出紀思玨的名諱:“紀少,好久不見,最近怎麼沒來過來玩兒啊?”

語氣熟絡,神態自然。

哪怕紀思玨愛答不理,他們也能自顧自說出一朵蓮花來,隻不過在說的時候,都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紀懷凜。

在奢侈品店裏做銷售,都有一雙火眼金睛,稍微關注財經新聞的人都能認出紀懷凜,他特征明顯,實在太好認。

他們身邊不消片刻就圍滿了人,經理誠惶誠恐:“三爺,您怎麼親自來了?”

“您上次定的套裝還沒到,到了我們立馬給您送過去!”

紀懷凜並不知道定了什麼套裝,管家全權負責他生活的所有瑣事,如果管家忙不過來,會有揚帆。

紀思玨大概也沒聽說過,因為他問紀懷凜:“什麼套裝?”

紀懷凜微微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並沒有回答紀思玨的問題。

林白起不想引起圍觀:“行了,都去忙吧,別圍在這裏,我們隨便看看。”

有個招搖的好兄弟就是麻煩,連想低調點都不行,連店員都能認出紀懷凜,明明紀懷凜很少在公眾場合露麵。

可隻要是紀懷凜上過的報刊或者采訪,都會很快傳播開,因為他太有錢,又太好看,這樣的人總能輕易引起公眾的關注與好奇。

跟紀懷凜認識這麼多年,林白起已經習慣了好兄弟開掛般的人生。

經理沒見過林白起,但能跟紀懷凜一起的人,總歸不是什麼善茬,她立馬笑笑:“好嘞,有需要您直接叫我就行。”

隨即遣散了所有員工,隻留了名銷售遠遠跟著。

紀思玨已經興趣缺缺,坐在椅子上玩手機。

有他哥的地方,所有人都會看向他哥,而他這一輩子都注定隻能活在紀懷凜的光環之下。

紀思玨早就認清了現實,可當現實直白地擺在他麵前,他還是對產生心理落差,哪怕做比較的那個人是他唯一的親生哥哥。

這大概是人的天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