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領陸淩雲的過程非常順利。
登記,繳費,走程序,一共不到一個小時,許是紀懷凜或者林白起提前打過招呼。
殯儀館的車直接開到門口,他們從警局出來,由殯葬師將陸淩雲抬上車。
還是那家殯葬館,跟車的司機甚至認識白多多:“是你啊。”
語氣不是很熱絡,大概也覺得在這樣的場合再相見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白多多跟他點了點頭,跳上車後未置一詞,林白起看氣氛沉重,也沒了話。
一路沉默到西山寺。
西山寺重新開放,香客絡繹不絕,青蔥的山巒與熙熙攘攘的廣場組合成人世間的洪流,所有的事情都將被淹沒,而陸淩雲不過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抹塵埃。
住持方丈似是等候多時,身披朱紅袈裟,眉間一點紅,低吟:“阿彌陀佛。”
白多多捧著裝有骨灰的壇子,小心翼翼地放到超度室內,如此,便隻剩一句:“有勞方丈。”
林白起規規矩矩地跟著白多多鞠躬,老老實實地學著白多多的樣子在蒲扇上打坐,安安靜靜地跟著他來到西山寺又離開西山寺。
回祖宅的路上,林白起忍不住問:“你為什麼要留一把陸淩雲的骨灰?”
焚屍爐裏大火熊熊燃燒,火舌舔著陸淩雲冰涼的軀體,在灰白色的皮膚上跳著雜亂無章的舞蹈。
瑰麗,淒美,皆化為一捧灰。
像是感受不到灼人的溫度一般,白多多赤手去抓滾燙的灰,揮灑在無風的室內,最後在林白起的注視下,盡數收緊腕間的紅繩中。
白多多用手指細細摩擦著腕間的紅繩,目光遼遠空茫:“人活在世,總要留下些什麼。”
“我要他們親眼看著,看著我怎麼找出藏在他們背後的人。”
林白起似懂非懂,背後莫名發涼:“他們?”
回答林白起的是一室沉寂,察覺到白多多心情不好,林白起也就不再說話。
等白多多下車時,他才喊住白多多:“生老病死,我們沒有人能逃得了,你……看開些。”
修行中人,理應比他更看輕生死,可白多多看起來很需要安慰,林白起就自作主張地說些俗套的話。
白多多微微頷首,回身繼續往前走,走向有紀懷凜的地方。
紀懷凜就坐在客廳落地窗旁,白多多一進門他就看了過來。
他似乎有點意外,看了眼牆上的老式機械鍾,白多多回來得比預期的要早。
白多多看透他的想法,走到他旁邊屈腿坐下,仰頭跟他說:“我想早點回來見你。”
按照常規習慣,往生經是要念三遍的,白多多靜不下心,滿腦子都是紀懷凜,心有雜念,在寺廟待著也沒用。
她決定提前結束誦經,帶著林白起離開了西山寺。
每每這個時候,白多多總是格外想念紀懷凜,隻想待在有紀懷凜的地方,很迫切,讓她再也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
紀懷凜摸了摸她毛茸茸的頭頂,微微的涼意從頭皮傳到白多多的神經細胞,這是屬於紀懷凜的溫度,讓她安心。
兩人默默地陪伴著彼此,連歲月都變得溫柔繾綣。
紀懷凜沒有詢問任何關於陸淩雲葬禮的細節,他隻在快到飯點的時候跟白多多說:“廚房做了椒麻雞,楊叔早上還給你買了新鮮的山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