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拉開的時候，村子裏一片安靜，隻有偶爾狂吠的狗叫聲打破寂靜的天籟。
這個時候家家戶戶應該是圍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陸春鳳被母親催了好幾次，最後幹脆收拾桌子，不等她了。
陸春鳳一直覺得母親是個沒有耐心的人，起碼是對自己。她不知道母親每天都火急火燎的要趕著幹嘛。
父親不負眾望，喝的醉醺醺的回來了，一身酒氣，隔著很遠都能聞到。陸老二瞄了一眼做功課的陸春鳳，沒說話，又搖搖晃晃的來到堂屋，陸十裏正在津津有味的看電視。
“作業寫完了，就看電視？”
滿屋子的酒氣，陸十裏回頭看到父親回來，趕緊扶了一把。
“明天還有一天呢，明天不上課。”陸十裏端了一杯水遞給父親。
“你就不能跟陸春鳳學習一下？回家先把學業寫了，其他時間你做什麼都可以。”老二還是沒有漏掉今天的訓話，現在陸十裏一周回來一次，得抓緊時間宣告一下自己的權威。
“跟她學什麼？我們兩個不是一種類型的人。她就是個書呆子…”
“她怎麼是書呆子了？你就不怕她聽到？”
“但凡你讀書的用功程度有陸春鳳的一半，我都能保證你以後可以考清北…”酒後的陸家老二似乎對自己的孩子才有更清晰的認識。
“老爸，這是不是你的夢想？你幹嘛不自己去考，非要讓我考？我壓根不想讀大學。”陸十裏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第一次這麼直白的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怎麼停電了？”陸春鳳的作業還沒寫完，晚飯還沒吃，突然停電讓她很是惱火。
陸春鳳跑到院子裏看了一圈，鄰居家似乎都是燈火通明，隻有自己的院子裏黑乎乎的。
“爸，你看看是不是跳閘了？”陸春鳳跑過來對著滿臉通紅的父親喊著。
“問你媽。”陸家老二摸著黑一頭倒在床上呼呼睡著了。
“陸十裏，你去看看哪裏跳閘了？”
“不用看，是媽媽拉閘的。”陸十裏知道母親又在用這樣的方式阻止自己看電視。
“陸春鳳，你去跟媽說把電閘開起來，我出去玩了。”陸十裏索性跑到老三叔家看電視去了。
“媽，趕緊把電閘拉起來啊，我作業還沒寫完呢。蠟燭都不知道放到哪裏去了。”陸春鳳借著月光，摸索著找東西。
沒一會，院子裏又一片光明。
“你趕緊做功課，我去把陸十裏叫回來。”老二媳婦出去了。
“媽，你就別管他了，讓他看會電視怎麼了，你越是不讓他看，他越是要看。”陸春鳳又把母親勸了回來，拿起沒做完的工藝品繼續研究。
“鳳兒，你怎麼跟媽媽不親呢，你看看別人家的媽媽跟孩子…”老二媳婦似乎也有自己的煩惱，也會羨慕別人的小棉襖對媽媽的親近。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是撿來的。”陸春鳳頭也沒抬，敷衍著媽媽。
“媽媽，你跟爸爸怎麼都不吵架的？”陸春鳳一直對這個事情很好奇。
“兩個人過日子，幹嘛要吵架啊，你是不是覺得大家都得像小靜他們父母一樣，天天打架吵架才熱鬧？”老二媳婦覺得女人就該三從四德，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能太有想法。
“我也不懂，我覺得不吵架不正常。”陸春鳳收了作業，開始扒拉了幾口剩飯。
老二媳婦開始念叨著村子裏的一些人和事，誰家娶了媳婦，誰家嫁了女兒，誰家生了孩子，誰家的兒子賺錢多…
陸春鳳抬頭看著遙遠的夜空，思緒有點亂，她不喜歡這些雞毛蒜皮的東西，她覺得生活應該是美好的春花秋月。
隔壁院子裏又傳來了女主人的喊叫聲，還有小孩子的哭聲，陸春鳳爬到閣樓，看見男人正拖拽著女人暴打，嘴巴裏罵罵咧咧。
“媽，沒人去勸勸嗎，會打死人的。”陸春鳳緊張的跑到母親的身邊。
“別管，一個月都打好幾回，那女人也不知道跑，都過了大半輩子了，還是這樣。”老二媳婦似乎見怪不怪。
“他們家怎麼多了一個小孩子，都沒見過。”陸春鳳問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