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陸春鳳才想起來帶著陸娟回家換衣服，萬一感冒了又會被罵了。
道別，揮手，漸行漸遠。
陸春鳳的記憶裏，沒有父親這樣抱著自己的樣子。回頭一瞥，恍如夢魘。
“我覺得自己很像一隻流浪貓。”陸春鳳轉頭對著妹妹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姐姐，你喜歡貓咪啊？”陸娟沒有聽懂陸春鳳的話。
“不太喜歡，貓會抓人。”陸春鳳說的是不喜歡陸府裏的那隻貓，彼此總是懷有敵意的對視著。每一次陸春鳳想要靠近，那隻貓就會跳起來做出防禦或者攻擊的姿勢。
陸春鳳對這隻貓咪的無視，像極了陸春鳳自己在陸家的被無視。
“彼此彼此，半斤八兩。”陸春鳳自言自語道。
“娟，你的手有沒有被同學們取笑啊，你小時候受的傷，都是姐姐不好，沒照顧好你。”陸春鳳似乎還是過不去這個坎，盡管這麼多年再也無人提起。
“也有，倒是沒什麼，媽媽說是她沒有照顧好我，不是姐姐的錯，媽媽說那個時候你也很小…”陸娟的話，回蕩在空曠的鄉野，風兒輕輕呼喚，它們在竊竊私語。
“姐姐努力讀書，將來努力賺錢，賺很多很多錢，然後給你治好…”兩個人一起憧憬著美麗的將來。
陸春鳳把陸娟放在家門口，一個轉身來到老太太身邊。
“鳳兒，你們還沒開學啊？”老太太正在打掃房間，依舊跟以前一樣，一塵不染，盡管老太太多半時間都是自己一個人。
“鳳兒，外麵是不是開始修路開始規劃什麼了？”
“奶，你不出門怎麼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厲害啊…”陸春鳳開啟了馬屁精模式，長大的自己似乎不怎麼懼怕老太太了，或許是經曆了一次次的生死離別，越來越感受到奶奶內心的孤獨與執著。
“這種事情傳播的很快，沒什麼。”老太太開始念念叨叨講述著自己的所見所聞。興致來了再講一下陸家每個人的故事，從古到今，有一些陸春鳳自己都能背誦了，隻是坐在那裏充當老太太的傾聽者就可以了。
“以後你要開始住校了，無論走在路上還是宿舍裏，一定注意安全呢，一個人的時候記得把門反鎖，壞人不會都是無處不在的，特別是漂亮的小姑娘，保護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老太太開始碎碎念，又開始講了很多大人不在身邊的規矩，或許在老太太眼裏，住校的話就意味著離陸家越來越遠了，很多事情都會出現斷層。
“奶，你根本不知道，如果不是調整，我今年就去市裏讀書了，結果還是留在離家這麼近的地方…”陸春鳳似乎想跑的更遠，想離開所有的人，在她的心裏，這裏似乎是個傷心地，自己能做的就是遠離。
“你一個女孩子家，不要一直想著往外跑，你根本不知道一個人在外麵有多難。”老太太的話是對的，陸春鳳很多年後才深有體會，隻是有些路不走不甘心，走了就後悔。
“你老三叔的作坊可能要挪走了，換個地方，也可以繼續保留這個老字號的招牌，隻是我猜測你老三叔可能會放棄改行了……一切都成為曆史嘍……”老太太喝了一口茶，目視前方，篤定的說著自己的預測。
“沒有什麼一成不變的東西。”陸春鳳轉頭看了老太太一眼，似乎比以前蒼老了許多。
“鳳兒，你有空跟十裏去趟二姑家裏，看看陸秀姑姑，他們總是吵架，我也很擔心。”
“知道了。我們學校離二姑姑家好像不算遠。”陸春鳳答應了下來。
回來主院的時候，還是有一群人圍在巷子裏一起議論紛紛，隻是換了一波人…陸春鳳貼著牆壁靜悄悄的溜回了家。
“媽，他們又在議論啥呢，整天都這麼事兒事兒的，沒完沒了。”陸春鳳把車子扔到一邊，沒好氣的說著。
“每天不都是這樣那樣的事情嗎？人們無聊就議論別人打發時間取樂子…”母親開始學著別人的樣子，做一些簡單的手工藝品，然後拿給陸春鳳看看，有沒有瑕疵有沒有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