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屍場上麵,已經人山人海,男女皆挨擠一團,望那許作開驗。隻見他自頭臉兩陽驗起,一步一步到下腹為止,仍不見他稟報傷痕,眾人已是疑惑。複見他與差役,將屍身搬起翻過,脊背後頭,頂上驗至穀道,仍與先前一般,又不見報出何傷。狄公此時也就著急,下了公案,在場望著眾人動手。現在上身已經驗過,隻得來驗下半部腿腳,所有的皮膚骨節,全行驗到,現不出一點傷痕。仵作隻得來稟狄公,說:\"小人當這差使,曆來驗法,皆分正麵陰麵,此兩處無傷,方用銀簽入口,驗那服毒藥害。畢順外體上下無傷,求太爺示下。\"狄公還未開口,早有那周氏揪著了許作怒道:\"我丈夫身死已一年,太爺無故誣害,說他身死不明,開棺揭驗,現在渾身無傷,又要銀簽入口,豈不是無話搪塞,想出這來害人!無論是暴病身亡,即使被這狗官看出破綻,是將他那腹內的毒氣,這一年之久,也該發作,豈有周身無傷無毒,腹內有毒之理?他不知情理,你是有傳授的,當這差役,非止一年,為何順他的旨令,令死者吃苦?這事斷不可行!\"說著揪了仵作,哭鬧不休。
狄公道:\"本縣與你已言定在前,若是死者無傷,情甘反坐。這項公事,昨日已申詳上憲,豈能有心搪塞?但是曆來驗屍,外體無傷須驗內腹,此是定律,汝何故揪著公差,肆行撒潑,難道不知王法麼?還不從速放下,讓他再驗腹內。若果仍無傷,本縣定甘反坐便了,此時休得無禮。\"周氏說道:\"我看太爺也不必認真,此刻雖是無傷,還可假詞說項,若是與死者作對,驗畢之後,仍無毒物,恐你反坐的罪名,太爺就掩飾不來了。\"一番話,說得仵作不敢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