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著尚在人世的錦書穗禾等人,聽著眠冬嘰嘰喳喳的聲音,竟也不覺得吵鬧,反而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她唇畔溢出一個笑容,十六歲,順慶三年,距離西南反叛、北齊大舉進犯還尚有九年,大昭也還未到原來積腐深重、搖搖欲墜的時候,一切還來得及.....

“錦書,扶我起來,我要沐浴更衣。”身上出了汗,黏黏答答的,難受死了。

在幾個丫鬟的伺候下,秦知韞清清爽爽的坐在了梳妝台前,穗禾動作輕柔的給她換藥。鏡中人的麵孔輕靈如仙,肌膚勝雪,因發熱兩頰染上紅暈,顯出一絲嫵媚來,更令人心折。

可那額上的傷口卻破壞了這無邊美感,秦知韞看著那傷口眼神漸漸變冷。

錦書窺見她麵上的冷意,停下取香膏的手,“殿下,那柳容玉還在花廳等著給殿下賠罪,可要召見?”

秦知韞本想說不見,轉念一想,“帶她進來。”

眠冬應了是,臉上猶帶著怒色,匆匆往前廳去叫人。

不一會,一名著緋紅蹙銀繁繡裙衫、容貌嬌豔的女子跟著眠冬進了門,走路姿勢還有些不自然。

柳容玉看見端坐在正位上的秦知韞,眼中閃過一絲嫉恨和怨毒,而後掩飾下去,行了一個福禮,動作卻不甚認真。

想到父親叮囑,皇室的麵子該給還是得給的話,壓下心中的不情不願,假裝恭敬地說道,“長公主安,臣女是來賠罪的,長公主寬仁,還請原宥容玉無心之失。”

秦知韞眉眼未動,端起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沒叫她起來,眼神都不曾落在她身上。

柳容玉被罰跪了三天祠堂,腿還痛著,腿曲了一會便感覺酸痛不已。

她抬頭看了一眼秦知韞,見她自顧自做自己的事,麵上浮現出一絲惱意,卻又掩飾下來,“公主殿下,臣女給公主賠禮了。”

秦知韞抬眸瞥她一眼,“第四日,才想起來賠罪?”卻沒叫起。

柳容玉半蹲著,腳都酸了,“公主受傷當日臣女便來賠罪了,隻是公主府的下人不懂事,攔著臣女不讓進。”

“哦。”依舊沒叫起。

“什麼時候公主府的下人如何,也要一個臣子之女來說道了?”宿秋眼中滿是嫌惡,這柳容玉仗著皇上倚重柳相,柳氏女又是皇上最寵愛的貴妃,總是暗地裏跟殿下較勁。

“臣女誠心來致歉,這便是公主殿下的禦下之道?”柳容玉擰著眉,聞言語氣有些不滿:“當日長公主受傷,說來是與臣女有些幹係,但也是三皇子心疼我這個表姐。小孩子脾氣上來,便有些行事不當了。再說宮裏小孩兒玩的都是軟弓,也打不傷人,是殿下自己驚慌閃躲掉入水中.....”

“說起來,還是本宮自己的錯了?”秦知韞冷嗬一聲。

柳容玉一噎,“臣女倒也不是這個意思,隻是三皇子的無心之失,此事皇上與家父都已施以懲戒,臣女也是誠心誠意來道歉,公主若是揪著不放未免有失氣度了吧?”

秦知韞撥弄著香爐裏的熏香,神色不變,“柳小姐這是拿皇上來壓我,還是拿柳相來壓我呢?本宮是先帝親封的懿安長公主,你一個臣下之女,一無品級、二無誥命,是柳相給你的膽子,敢這樣對本公主說話?!”

最後一句話,她加重了音量,竟讓柳容玉覺得有幾分冷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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