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慕嵐卻不放過她,熱絡的與她聊天:“悠悠,昨晚沒休息好吧,黑眼圈這麼重,是不是認床?”
“我是有點兒認床。”魏悠悠的頭幾乎埋到碗裏去,昨晚纏著唐千山聊天,耽誤了睡眠,這下可好,讓人誤會。
魏悠悠微微抬頭,看唐千山一眼,他正在喝豆漿,麵色如常,並沒有受黑眼圈的困擾。
“吃快點兒!”唐千山察覺到魏悠悠的視線,抬眸冷睨她一眼,似乎在責備她昨晚擾亂他的心。
魏悠悠何其無辜,她自己的心也亂成了一團漿糊。
也不知道唐千山和薑芯柔在電話裏說得怎麼樣,她的心情特別矛盾,既不想看到唐千山和薑芯柔因為她分手,又不想看到兩人和好,她自私的希望唐千山和薑芯柔因為別的事分手,這樣她就不會有負罪感,還能心安理得的和唐千山在一起,欠薑芯柔的就讓她用好好照顧心心來償還吧,她一定會視心心如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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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之後唐千山將魏悠悠送到公司門口,她想說些什麼,但心裏的話太多,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隻能在唐千山平靜的注視下說:“開車小心點兒。”
“嗯。”唐千山淡淡的應了一聲,見魏悠悠欲言又止,開門見山的問:“還有話想說?”
“沒……”魏悠悠搖搖頭,衝心心揮揮手:“心心再見。”
“媽媽再見!”心心乖巧的坐在後座的兒童安全椅上,依依不舍的望著魏悠悠:“媽媽,我等你下班。”
“好。”魏悠悠關上車門,快步朝辦公大樓走去,她擔心自己再磨蹭下去會更舍不得他們父女倆。
心心透過玻璃窗追逐魏悠悠遠去的背影,她滿含期許的問:“爸爸,可以讓葉阿姨永遠當我的媽媽嗎?”
唐千山很沉默,也許他應該尊重心心的選擇,孩子的心最純淨隻和對她好的人親近。
“怎麼了?”唐千山帶心心抵達醫院,走近病房就感覺氣氛不對勁兒,沒人說話,目光全部聚在病床上躺著的人。
才一天的時間,齊中翰便蒼老了許多,蠟黃的臉透著病態的灰暗,白頭發仿佛在一夜之間統統鑽了出來。
“千山,爸剛才醒了一會兒,但是誰也不認識了。”齊慕嵐哽咽著擦拭眼淚,她已經很多年沒哭過,但這一次,已控製不住,任由熱淚滑落。
“醫生怎麼說?”唐千山眉峰緊蹙,上前握緊齊中翰的手,仿佛欲將他從病魔手中搶回來。
楊海路泣不成聲:“醫生說有可能是暫時的,也有可能……嗚嗚……”
似被哭聲吵醒,齊中翰睜開昏黃的眼睛,茫然的將房間內的人打量一遍,最後看著心心,眼前一亮:“千山,你來了。”
眾人喜出望外,以為齊中翰的神智恢復了,含淚而笑。
“爸,你感覺怎麼樣?”唐千山在床邊坐下,言語之中滿是關切。
“千山,過來,到爸爸這裏來。”齊中翰不理會唐千山,而是看著心心繼續說:“是不是還在生爸爸的氣,爸爸答應你,下次你過生日一定在家陪你吃蛋糕。”
越說越不對勁兒。
所有人的目光皆在心心的身上彙聚。
“爸,我在這裏。”
唐千山看看身後茫然不知所措的女兒,再看看滿臉愧疚的父親,突然想起一些陳年舊事。
自己從小體弱多病,楊海路聽從老年人的建議,將他當女孩子養,穿耳洞,留長頭發,直到唐千山自己有了性別意識才慢慢恢復男孩子裝扮,四五歲時候的唐千山和心心完全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也難怪神誌不清的父親會認錯。
唐千山始終是齊中翰最疼愛的小兒子,不記得所有人,唯獨記得他,隻可惜記憶停留在了三十年前。
將女兒拉到父親的麵前,唐千山認真的對齊中翰說:“爸,我才是千山,我已經長大成人,這是我的女兒心心。”
他輕拍女兒的後背:“心心,快叫爺爺。”
心心看著齊中翰,膽怯的躲到了唐千山的身後。
齊中翰仿佛聽不到唐千山所說的話,一門心思認定了心心是他,見心心躲開,急切的伸出幹枯的手,斷斷續續的說:“千山,到……爸爸……這裏來……”
“心心,聽話。”
唐千山將心心抱到身前,拉著她的小手放進齊中翰蒼老如樹皮的手中。
眼見自己淩厲的父親變得如此溫和,唐千山卻高興不起來,他寧願自己的父親和過去一樣精神抖擻的打,中氣十足的罵,也不要像現在這樣躺在病床上苟延殘喘。
“千山……不要生爸爸的氣……爸爸答應你……有空……就帶你去……射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