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顏出身蒙古望族,家中曆代有人為大漢的臂膀。如果被伯顏認做同族,則意味著李儒一家世世代代的功名富貴都不必愁了。如此“莫大”的恩惠叫李儒如何不感激,當即覺得即便明天就被人掘了祖墳也不枉此一生了。
“你且起來,我是成吉思汗帳下中央萬夫長阿拉黑之孫、大英雄托雷帳下上萬戶曉古台之子。咱們兄弟在大元屬於巴鄰氏,在蒙古族中可是顯赫得很。今晚我與你結為兄弟,祖輩、父輩的榮光你今後要記清楚了!”伯顏這次沒有忙著攙扶李儒起來,站在他麵前,如長兄般告誡道。
“是,兄長!”李儒又磕了個頭,站起來,鄭重說道:“從今之後,我就是阿拉黑之孫、曉古台之子,伯顏的弟弟!”
“蒙古語中,牧仁乃江河之意,我幫你取名叫牧仁,希望你把家族榮耀如江河般傳承下去!”伯顏點點頭,說道。
李儒聽到此,知道伯顏交給自己的,恐怕是一件驚天大事,一時間激動得連聲音都變了,渾身顫抖著回答道:“兄長盡管說,我李治亭,不,牧仁若做得不好,寧願受家法處置!”
伯顏看看李治亭那份感激地樣子,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收複了這個眼裏隻有功名富貴的名儒。即便將來他真的有什麼反複,其家人在自己手裏攥著,也不怕他翻出什麼風浪來。不動聲色地在肚子裏鄙夷了對方一下,笑著說道:“此事,非智勇雙全者不可承擔,我需要你代我南下,去秘密聯絡大宋朝廷,就說大元欲與大宋議和。接受七年前大宋之請,為祖孫之國。若大宋肯以祖父之禮事陛下,大元將停止進攻,將廣南東、西兩路、江南東、西兩路、還有兩浙、福建這些膏腴之地盡贈予大宋為立國之本。”
“議和?”李治亭被伯顏跳躍的思維嚇了一哆嗦,伯顏在朝中權勢雖重,卻還沒到有權擅自與敵國議和的地步。自己代表他南下去聯絡宋國,明顯是個騙人的把戲。一旦謊言被大宋君臣識穿了,恐怕連個骨頭渣都剩不下。
李治亭有心不去,想想自己剛才已經換了祖宗,做了屠城者的孝子賢孫。若真惹惱了伯顏,恐怕巴鄰族的家法不是那麼好享受的。咬咬牙,認賊作父的家夥說道:“牧仁願為兄長一行,隻是不知道我大元要些什麼彩頭,才能使大宋相信我真的與其議和?”
“停戰,各自令百姓修養。此外,大宋給大元糧食、歲貢,要比當年加倍。第三,也是最重要一條,要大宋拿出議和的誠心來給我看。如若不肯答應,我必提傾國之兵南下,一舉蕩平殘宋!”伯顏一字一頓地說道,仿佛自己麵對的就是大宋和談使者。
“若大宋君臣不肯答應呢?”李治亭又追問了一句。“如今大宋權柄盡在文天祥之手,即便他分辨不出議和隻是一個圈套,以此人的性格,恐怕也不會答應!”
“誰叫你去找文天祥來,你隨商隊潛去泉州,想辦法找負責禮部事的陳宜中丞相。我想,大宋皇家此刻也盼著有一個和議吧!”伯顏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
“大宋皇家?”牧仁?李又是一愣,他分不清楚大宋國和大宋皇家的區別。但以他的心機,很快明白了伯顏這麼做的道理。先讓張天師去造謠,然後讓大宋君臣看到苟安的希望。這樣一來,文天祥和破虜軍的用途和威脅性相比,恐怕在宋帝心中,就很難區別哪個更大了。
功到雄奇便是罪,文天祥的“罪”,恐怕已經遠遠超過了嶽飛。即便趙氏殺不了他,可關鍵時刻經曆如此一場風暴,破虜軍還有暇對外麼?屆時,蒙古軍傾力南下,誰能擋其鋒櫻呢?
巴鄰部的牧仁?李仿佛看到了另一個戰場,看到了自己如何大展身手,實現治國、平天下的報負。他笑了,欣然接過伯顏寫好的手令。
“轟,轟,轟隆!”天際間滾過陣陣驚雷,一場夏日的風暴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