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蕭資在科學院懸賞,花了重金攻克的難題!”文天祥笑著說道。在文忠記憶中,罐頭是西方一個叫法蘭西國家的發明。但文忠自己也不知道罐頭的製造方法。文天祥把文忠的記憶搜羅個遍,隻搜羅出來一個後世諸強國軍隊多用攜帶罐頭充饑的印象。
於是,他把這個概念飛鴿傳給了蕭資,讓科學院作為重點來研究。蕭資抱著試試看的心情在邵武貼出了懸賞告示,結果,告示剛出來不到一天,就被一個叫桑大寶的廚子給揭了。
桑大寶是個山東大漢,身高足足八尺開外,偏偏膽小的要死。蒙古軍在山東“平叛”,大開殺戒。桑大寶舉家南逃,半路與家人走散,幹糧、銀兩皆失,隻好靠討飯為生。可這年月兵荒馬亂,哪裏有那麼多施舍可得。與他同路的乞丐紛紛餓死,而他卻一直捱到了邵武,在餐館裏找了個廚子的差事。
見到科學院的告示,他立刻把儲藏食物的秘訣獻了出來。原來桑大寶在路上乞討,一旦有了多餘食物,則不像其他乞丐般,隨便照顧袋子裝了或拚命吃掉,而是放在陶罐裏加火燒上一個時辰,然後用盡可能的方法密封起來,這種方法可以保證殘羹冷炙數日不壞,幾度成了他的救命糧。
蕭資得到秘方,經人一試,果真合用。第一批魚肉罐頭儲存了兩個月,依然新鮮可口,作為樣品,給文天祥送到了劍浦。剛好文天祥有事到泉州,就一並帶了過來。
“人說百業中,處處皆學問,果不其然!”一個戶部官吏聽完文天祥的介紹,揚著油乎乎的嘴巴驚歎道。陳龍複在泉州府號召節糧,他們這些低級官吏已經很久沒放開肚子吃飯,突然見到美食,吃相沒一個雅觀的。
文天祥笑了笑,知道大夥日子過得清苦。在沒有完善製度的製約下,底層官吏是否用心,是否清廉,完全看上級主事官員個人素質。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個貪官手下,絕對不會帶出什麼好鳥來。而在陳龍複這種清廉、能幹的官吏麾下,則難有人會耍滑偷懶。
但治理一地,一國,光憑官員的自覺是不行的,必須建立一個合適的機製。這一點上,大宋原來的理學和文忠記憶中的世界大同都未必走得通。雖然睡夢中,他經常被文忠記憶中那個美好的理想激動得心潮澎湃。但作為目睹了大宋走向衰亡的理學大家,他知道朱子所謂的聖人之世和文忠說追求的世界大同相差不大,要求的都是個人品質。而個人品質這東西,是最靠不住的。現在效力北朝的留夢炎、葉李等人,學問、人品都曾堪稱一時典範。可在關鍵時刻的個人氣節,卻連彭震龍這種因貪墨被撤職的小吏都不如。
正思考間,聽見杜規問道:“敢問丞相大人,做此一罐魚,所耗幾何?一日可做多少?”
“我正要跟你商量的就是這件事,做魚罐頭的材料,無論陶罐子還是魚,都是你泉州特產之物。逃難而來的百姓當中,又不乏壯勞力。蕭資他們設計了個生產線,圖紙等詳細資料我都帶來了,你立刻可以安排商家合作。出了產品,一部分供應軍需,一部分賑濟百姓,你看看,有沒有機會做大……”文天祥拿出一疊圖紙,詳細的解釋道。
很多事情需要一步步來,將來用什麼辦法保證華夏永生,那是將來的事。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生存。文忠記憶中的祥興二年馬上過了,在大夥的努力下,崖山的悲劇終於沒有重演。今後的曆史走向,與文忠的記憶已經完全不同。可以說,從幼帝被苗春救離崖山那一刻起,曆史已經翻開的全新的一頁。華夏文明和草原文明,重新開始了一次賽跑。
華夏即將走到哪裏,途中還有什麼變化,文忠不會知道,對文天祥、杜規、陳龍複,對所有人來說,也都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