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客棧,卓靖就向杭州府市內跑去,他打算用第一個月的工錢給師弟們買些禮物。
前一天,因為下了大雨,地上到處是積水,走在路上,必須小心過往的馬匹和車輛濺起的雨水。
“這個叫花子!”
隨著喊聲,傳來的是‘哎呀!’一聲慘叫。
在行人和馬車來往的路邊,倒著一個六七歲大的孩子,麵前還站著四名十三四歲的富家少年。
那孩子身上髒兮兮的,討來的吃的撒了一地。就見四名少年中,身材最為高大的那個一腳把小叫花子討飯用的瓢踩了個粉碎。
“你把我的衣服搞髒了,你說怎麼辦?”
四個少年都穿著白色的練武服,他們正在去武館的路上。其中那個帶頭家夥的褲腳上粘了泥水,正在責怪倒在地上的小乞丐。
“你們也太欺負人了!”
小乞丐掙紮著站了起來。
“不願意給錢也就算了,為什麼要踩壞我的東西!”
那少年被質問得火起,一怒之下,竟使出了在武館學過的招式,一腳踢在了小乞丐的肚子上。
小乞丐再次撲倒在地。過往的路人看到這一切,或是漠然置之,繼續埋頭趕路,或是站在一旁看起了熱鬧。
這時,一輛馬車經過。
“舅舅,請您把車停一下。”
聽到南宮嫣這麼說,張宗明讓馬夫停下了車,然後問道:
“怎麼啦?”
在馬車上,南宮嫣看到了剛才發生的那一幕。她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十一歲的她覺得這些少年仗勢欺人,倚強淩弱,這是南宮嫣最鄙夷的行為。
“豈有此理……”
她說著掀開馬車的簾子,但是還沒等她下車,卻已經有人朗聲站了出來。
“你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站出來的竟是一個半大的孩子,看上去也就八、九歲的光景,他橫身攔在了富家子和小乞丐的中間。
“你是何人?”
“衣服上濺了泥水,洗洗也就罷了,何必要出手傷人呢?”
“洗洗罷了?說得容易,洗衣的錢你出嗎?”
那孩子伸手向懷中一摸,然後把手一攤,掌中放著一枚銅板。
“這足夠了吧?”
富家少年的臉上露出了不屑之意。
“你當我們是叫花子嗎?不教訓教訓你,就……”
“聽我一句良言,拿上錢走人,否則……”
孩子的話風霎時間變了,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是一字一句說出來的。那富家少年本想開口說些什麼,不知是否為孩子的氣勢所震懾,竟猶豫了一下。
還心有不甘,他叫嚷道:
“不走呢?你想怎樣!?”
“不走的話,那就跟我比試比試。”
那少年一撇嘴,這個孩童竟毫無懼色,他哪兒來的勇氣,敢於挑戰比自己強大得多的對手。
見少年真的要和自己比試,那孩子開口道:
“如果膽敢和我動手,那就是結下了梁子,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
一聽這話,少年正準備揮出的拳頭停住了,在世上活了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威脅,平時狐朋狗友之間也會開玩笑說要揍死對方,可那是玩笑,麵前這孩子則不同,每一個字都如同寒光閃閃的匕首一般,直刺內心。
富家子的拳頭不自覺地縮了回去。
“小屁孩兒,呸!”
他沒敢衝著孩子,而是把一口唾沫吐向了一邊。最後說了一句“不跟你一般見識,走著瞧!”,然後灰溜溜地走掉了。
南宮嫣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用氣勢就嚇跑了對方,這孩子真了不得。”
她自言自語道,然後轉向舅舅張宗明:
“您認識那個孩子嗎?”
張宗明想了想。
“不認識,我雖然交遊廣泛,但這麼大的孩子可認識得不多。”
“您幫我打聽打聽,他是誰家的孩子?”
“看穿著,不像是你會感興趣的人家啊。”
那孩子穿著雖然整齊幹淨,但衣服舊得已掉了顏色,家境看起來並不富裕。但舅舅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外甥女被那孩子所吸引,她並不在意對方的家庭。
“你為什麼不要?”
就在南宮嫣和舅舅對話的時候,那孩子和小乞丐因為一個銅板,而推讓起來。
“我不需要你同情。”
孩子想把原本要給那少年的銅板,施舍給小乞丐,但是小乞丐怎麼也不願意接受。
“你不需要我的同情,那你為什麼要乞討?”
“你說什麼?”
“乞丐不就是接受別人的同情嗎,你如果不需要的話,那就不要做乞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