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罵都不準,就更別提私下處決俘虜了。
趙驥頓時陷入兩難,紅軍的紀律當然不能違反,可現在無論是帶著蔣弼輔繼續一起上路,還是就這麼放了他,都會給自己帶來巨大的危險。
因為一個俘虜而拿己方全部人的生命來冒險,值嗎?
“不然……等我們買好船票走了以後,就把他綁起來丟在船上,估計怎麼也得好幾天的時間才會被人發現,那時候我們早就在海上了”,杜斌彬提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案,聽起來倒是勉強可以兩全。
杜斌彬如此說了,趙驥自然不好執意公開違反紀律,他留下武器,叮囑留守的人看好俘虜,然後就和李睿一起進城去購買船票。
李睿以前來過杭州進貨,知道城裏有一家船運公司,他輕車熟路地帶著趙驥七拐八繞就到了地方。
結果趙驥到售票處一問才知道,杭州根本就沒有直達福建的航線,要想去福建的話,必須先從杭州坐近海小船去寧波,再在寧波換乘大海船才行。
運氣更不好的是——三天以內去寧波的船票已經售罄了,就算想買第四天的票也隻能明日請早。
李睿對這個意外很忐忑,擔心趙驥會因此遷怒自己,不給自己當初許諾的十塊銀元。
出乎意料的是趙驥並沒責怪李睿,畢竟他不是故意的,李睿之前到杭州都是來進貨的,又沒搭乘過海船,他一個鄉下人隻知道城裏有個船運公司在出售船票,卻不清楚具體的航線是怎麼運營的。
兩人無奈返回船上,跟其餘人說明原委,隻能明日一早再去買新發售的船票。
次日一早,眾人圍坐在船頭吃飯,都是些附近百姓在碼頭兜售的油條、稀飯和饅頭之類的食物。
正吃到一半,碼頭上忽然傳來“滴滴滴”的喇叭聲。
趙驥抬眼去看,隻見一輛小轎車直直駛上碼頭,驚得挑擔的腳夫、售貨的小販等紛紛慌亂避讓,人群中不時傳來一陣陣咒罵。
車子停穩後,後座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的體麵青年,他胸口別著一支鋼筆,在這個文盲遍地的時代,這就是身份的象征,梳得整整齊齊的頭發和擦得跟鏡子似的皮鞋無不顯示著他良好的家境——掙紮在溫飽線的窮人哪有功夫顧及這些。
那青年頗為紳士地轉到小轎車另一側拉開車門,隻見車上先伸下來一隻白藕般的女人小腿,腳上穿著帶蕾絲花邊的白襪和黑色的女式皮鞋。
待車門關上後,映入眾人眼簾的是一張談不上國色天香,卻也堪稱清秀恬靜的臉龐,這女孩不過十七八歲年紀,她留著時興的齊肩短發,別一個蘭花圖案的發卡,無論五官、舉止、神情都透著一股江南水鄉特有的溫柔氣質。
青年和女孩說著話,看神情顯然是一方想要熱情相陪,另一方卻一再委婉謝絕。
女孩顯然是來坐船的,她舉目四顧,目光恰巧落在趙驥所坐的船上,當即一臉驚喜地揮手喊道:“弼輔堂哥,你是來接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