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忽悠著趕了一夜冤枉路的蔣良棟氣急敗壞地命令士兵撞開杜裕華家的大門。
他衝進裏屋,一把揪住出來查看的杜裕華的衣領:“老東西竟敢窩藏赤匪!”
“沒,沒,我沒有呀”,杜裕華見保安隊去而複返,知道事情敗露,但依舊強撐著強嘴。
蔣弼輔上前“啪啪啪”就是幾個大耳刮子,抽得杜裕華眼冒金星。
其他士兵不等吩咐就亂哄哄地進了後堂去四處搜尋,不多時就押著地主婆子和杜家兒媳、孫媳出來。
當然,搜尋時揣走些值錢的物件也是保安隊心照不宣默許的潛規則。
蔣良棟掏出手槍抵在杜裕華的腦門上:“你那個冒牌兒子呢?快說,他到底是誰?有沒有同夥?”
“那……那是四房我幺弟的孫子,送去省城讀書時入了赤黨,去年底回村裏煽動佃戶鬧什麼農會,要把全族的財產都分給泥腿子,好在後來被保安團給抓了”。
杜裕華可沒有跟保安隊硬抗的骨氣,挨了兩耳光就倒豆子似的交待起來:“我今天本來派了清鄉隊去押他回村受刑,卻不知怎麼回事兒,清鄉隊沒回來,卻來了三個化裝成保安隊的赤色分子……”
“他們現在人去哪兒了?”蔣良棟不耐煩聽杜裕華絮絮叨叨地講完前因後果,打斷問道。
“他們跟我要了一條船,說是要去皖南”。
果然是想去皖南!
作為一名軍官,蔣良棟是知道一些相關訊息的,南京去年下發的剿匪手冊中提到過,紅七軍團東征最初的原定目的地就是皖南。
那裏去年發生過農民暴動攻擊縣城的事,用對麵的話來說就是“群眾基礎好”。
這次農民暴動雖然很快就被鎮壓了下去,但各處卻散落了大量的遊擊隊。
立功心切的蔣良棟立即喚來一直跟在隊伍裏的那名走商:“你認識水路嗎?”
江南地區水網密布,不少地方的河道交叉縱橫,簡直和迷宮差不多,沒個靠譜的向導很容易迷路。
“認…認得”,走商本想說認不得,但看了看蔣良棟手中的勃朗寧,以及滿肚子氣找不到個宣泄處的憋屈樣,生怕對方一怒之下不由分說把自己給崩了。
當向導是走商眼下能保全性命的最大依仗。
杜莊旁邊就緊挨著一條通往衢江的水道,當地村民不少家中都有平底小船,平日不用時就擱在河灘上。
保安隊在杜裕華的協助下,從被窩裏趕起了幾個青壯村民強征為船夫,二十來人分乘四條船,在走商的指引下,即刻動身去搶占封鎖衢江上的關鍵河口。
四名赤色分子剛逃不久,他們中有三個是紅十軍團的潰兵,那大概率是井岡山地區的山民,多半不會操船,唯一一個本地人還是個讀書人,能有幾分力氣。
反觀己方,雖說連日行軍疲憊,但卻有會操船的本地人幫忙撐船,正好可以借著乘船恢複氣力。
一定可以趕在對方前頭搶占必經的關鍵道口!
四條船箭似的行進在河道上,一路累得夠嗆的士兵們倒在艙裏就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