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世界裏,人人都有遺憾,都有悲傷。
但很少人會把這悲傷表現在臉上。
就像他們看不到盲人少女夜裏躲在被窩裏哭泣的臉,看不到深夜守在飯桌前發呆的奶奶。
哪怕一無所有的人,也還有最珍貴的記憶不忍拋棄。
瘋女人看肚子裏孩子時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清醒。
老大爺遺忘了一切,但他始終記得身上的毛衣是老伴織的,手上的拐杖是孫女結婚時送給他的……
陪伴盲人少女七八年的金毛。
馬叔則因為有唐宇的存在,繼續當著這個沒有幾個人生活的山莊保安,他沒有什麼牽掛,期盼著第二天會是一個好天氣。
真正放棄活下去念頭的人,不是脆弱和矯情,是真正的絕望。
人們想活著,沒有什麼意義,隻是因為想活著。
唐宇其實也一直在想,自己看到造景箱裏的戰爭後,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自己甚至沒有親臨那場戰爭。
戰場上被殺的,也沒有他的親人,那座城市裏的人類,可能都不能算是自己的同族。
如今看到劉姨的哭訴,唐宇才終於明白自己的情緒從何而來。
因為……希望。
造景箱是唐宇活下去的希望。
末日會讓人逐漸變得麻木,對生死冷漠,對未來失去希望。
造景箱讓唐宇看到的不僅僅是活下去的希望,更多的是戰勝深淵的希望。
所以當唐宇從造景箱內真正了解深淵的危險後。
他的第一反應不是恐懼,不是絕望,更不是放棄。
而是一種求生欲!
人,最強大的是求生欲。
至今為止他做的這些事情,都隻是一個很簡單的目的……活下去。
有造景箱在,有小骷髏在,這個目的就足以實現。
……
安清將情緒穩定下來的劉姨送回房間休息,回來後,對唐宇說道:“劉姨睡了。”
“嗯。”
唐宇情緒不高。
安清安慰道:“沒關係的,劉姨很堅強。”
安清走到唐宇身邊,給唐宇捏了捏肩膀,柔聲說道:“這些天我從沒見聽過劉姨說過她自己,她也從來沒有哭過。”
“今天她能夠跟你說出這些話,能夠哭訴出來,其實是件好事。”
“很多時候強裝的堅強,才是真正的無助。”
安清說的,就是曾經的自己。
當一個人把自己隱藏起來,偽裝成堅強的樣子,那個人私底下其實已經千瘡百孔了。
見唐宇還是情緒不高,安清便不打算繼續聊這件事。
她能看得出來,唐宇最近的壓力非常大。
雖然她不清楚唐宇的壓力從哪裏來?
因為深淵已經出現半年時間,不少人都已經對未來生活麻木了,反正終究是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
甚至不少家庭富裕的人,也不選擇進入庇護所。
他們認為庇護所隻是人類最後的遮羞布,要是庇護所真能阻擋深淵,政府還至於放棄城市?
末日裏隻有兩種人。
一種是破罐子破摔。
一種是苟一時活一時。
很難見到唐宇這種給自己這麼大壓力,突然開始為了某件事情東奔西走的人。
但不管唐宇想要做什麼,安清都會陪著。
早前她想要讓唐宇跟著自己一起進入猛禽兄弟會。
後來唐宇拒絕了。
索性,安清也放棄了進入猛禽兄弟會,來找他。
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無論唐宇走到哪,隻要唐宇抬頭,就能看到她,這就是她活下來的意義。
安清看著唐宇。
唐宇好奇的問道:“為什麼一直盯著我?”
安清神秘的說道:“你知不知道我們現在在山上。”
“你好像是在說廢話。”
安清搖了搖頭:“你的感知力太弱了。”
“你感覺到了什麼?”唐宇認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