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沁沁臂血弱女懷慚 赫赫軍容老兒報怨(1 / 3)

話說朱鎮嶽和李秀英見過了禮,又問起伯父在家沒有。李秀英回說:“今天一早,同著幾個朋友到對山打獵去了。”說完,便都默然沒有話說。

王小槐笑道:“此來是為比武的事,本不必敘甚麼家常,你們如要比賽一下的,就請快些上場罷。”這話一說,朱鎮嶽和李秀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一時沒有甚麼表示。

蔣小雄道:“如此看來,你們是不願比武的了!也好,本來大家是自家人,還要較量甚麼?”誰知李秀英一聽這話,就把眼睛鼓得圓圓的,瞪了蔣小雄一個白眼。蔣小雄才知自己失言,忙又道:“這是你們兩下的事,我旁邊人的話算不得數。秀英姊姊,我知道你素性是不肯示弱於人的,這一回定要顯顯本領,讓我喚人去把你常用的寶刀取來罷。”不一會,寶刀取至,精光耀眼,果然是兩柄好刀。

王小槐道:“庭前這片空地很是寬大,倒是天然一個比武場,我看就到那邊比一下子罷。”大家齊聲說好,就簇擁著一同到了那邊。李秀英這時已把外衣卸去,露出了一件粉紅色的緊身,頗覺嬌豔動人。朱鎮嶽沒奈何,也隻得卸去了外衣,立在庭的那一端,和李秀英遙遙相向,各把步位守定。蔣小雄道:“如今我要發表一番說話了,你們這一次的比武,不過彼此要見個高下,並沒有甚麼深仇宿恨;所以比起武來,也隻可略見大意,萬不可窮凶極惡,演出甚麼流血的慘劇來。我現在鬥膽替你們定下一個條例,凡是遇到了萬分危險的時候,我喊一聲叫你們住,你們不論如何,雙方須得立刻停手。如有哪一方不遵守這個條例的,就算是哪一方輸了。至於比賽的結果,到底是誰勝誰負,我們大家自有公評。正不必流血折脰,哪一方敗到若何的程度,方可算數咧!這一番說話,不知你們二位也讚成嗎?”二人聽了,想了一想,都齊聲說好。於是就動起手來了。

朱鎮嶽的寶劍出自名師傳授,果然名下無虛;李秀英的雙刀卻也自不惡,曾下過一番苦功夫的,所以兩下打在一起,但見劍擋刀,劍氣如虹;刀架劍,刀光如雪,一時竟分不出甚麼勝負來。

打到數十回合後,李秀英見還是不能取勝,心內不免有些著急,便覷一個空,舉起雙刀狠命地向朱鎮嶽砍來。朱鎮嶽不慌不忙地把劍擋過,在收回劍來的時候,劍鋒輕輕在李秀英肩上一拂。秀英並沒覺得,蔣小雄卻早巳喊起來道:“如今勝負已定,你們可不必比了。”朱鎮嶽也停劍笑道:“姊姊的本領果是不凡,算我輸了罷。”李秀英住了手,真以為自己是勝了,口中雖沒有說甚麼,麵上滿露得意之色。

回到廳中,拿了卸下的外衣,向眾人說一聲少陪,翩翩地走到裏麵去了。到了自己臥室之中,也不把外衣穿上,便在梳妝台前坐了下來。一壁對鏡理妝,一壁心中暗暗在那裏得意:“姓朱的這們一個自負的人物,如今也敗在我手中了,不知他回去以後要怎樣的慚愧,怎樣的懊喪呢?我方才末了的這一下刀法,委實不錯,不是他們在旁喝著,怕不要教那姓朱的受了重傷而去嗎?”

正在這個當兒,忽聽她貼身的丫環春燕,“咦”的一聲喊起來道:“姑娘,怎麼你的衣上靠著左麵肩胛的地方,裂了這們大的一條口呢?”李秀英這才吃了一驚,忙低目向肩上一看,果見靠著左肩的衣上裂了一條大口,用手撫時更使她大大吃驚。原來不但衣上裂了一道口,玉肩上也小小地見了一條劃痕,鮮血正沁沁而出呢。這才想到朱鎮嶽末了,非但擋過自己的雙刀,還在自己肩上輕輕拂了一下。幸虧他十分留情,沒有下甚麼辣手,不然萬一弄得不好,這左麵的連肩帶臂,恐怕已不是我所有的了。我方才還疑心他們所以在旁喝住,乃是為他不能擋過我雙刀起見,這真是大錯了。想到這裏不覺叉斷又愧,又羞又恨,兩行珠淚也跟著撲簌簌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