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見了一班老弟兄和小弟兄,少不得都說起這件事。王小槐就不假思索地說道:“昨晚在窗外冷笑的那個人,我本來一口就咬定是他,如今看來更是無疑了。這種事除了他,還有誰肯做,除了他又有誰敢做呢?”朱鎮嶽忙問:“你所說的那個‘他’到底是誰?好哥哥,快點告訴我,別再打什麼悶葫蘆了。”
王小槐方要說出,就有幾個小弟兄攔住他說道:“小槐哥哥,這種事情不是胡亂說得的,你未得真憑實據以前,還是少說幾句為妙,並且他這個人更不是輕易惹得的。如果幹這事的並不是他,你竟把他冤屈下,萬一被他知道,那時你就要吃不了兜著走呢!”
這話一說,王小槐聽了頓露驚皇之色,早把他已在口邊的那句話,嚇得退了回去。隔了半晌方說道:“也罷,我就不說便了。不過我總疑心是他,因為除他之外,再沒有別人高興幹這種事。如今我們且到他那邊去瞧瞧,如果真的是他,他一定有一種很明白的表示,決不會即此而止呢!”眾人齊聲道:“這句話倒很不錯,我們就去瞧瞧罷。”即挽了朱鎮嶽、景無畏,一同出門走去。
約摸行了一裏路光景,隻見前麵露著一簇房屋,望去很是齊整。王小槐笑著說道:“到了,到了,不消一刻這事就有分曉了。”邊說邊向前麵行去。還未走到那屋子之前,忽聽蔣小雄喊了起來道:“咦,這牆內樹上掛的是甚麼?你們大家請瞧。”喊聲方止,又見景無畏漲紅著一張臉,也跟著喊起來道:“這樹上掛的不是我的一件袍子麼?這人也太惡作劇了!”
眾人抬頭一望,果見很高的樹梢上,掛著一件簇新的長袍。這棵樹雖在牆內,因為樹身很高,所以在牆外也可遠遠望見的,王小槐就很得意地說道:“你們瞧,我的猜測如何?我本說除了他外,沒有別人肯幹這種事情呢。如今好了,現現成成的賊贓在這裏了,我們進去向他說話,還怕他抵賴不成嗎?”
蔣小雄笑道:“你這人也真呆!倒說怕他抵賴,他如果要抵賴的,怎肯把這袍子堂而皇之地掛在樹上?肯把袍子堂而皇之地掛在樹上,這不是明明含有挑戰之意嗎?說不定,他如今正在等著我們去,還怪我們去得太遲呢。”
朱鎮嶽點點頭道:“這話說得不錯。那麼誰去他那裏走一趟呢?”景無畏也苦著臉說道:“諸位哥哥,真的請那位勞神一下,替兄弟去走一趟罷,老是聽他把這件袍子,掛在樹上,教人見了很是沒趣的;並且他到底是個甚麼人,為何這般無賴?”王小槐道:“你問他是甚麼人麼?他本是這山上最最無賴的一個人,姓名且不必說,停一會子,你大概就可知道的。至於這件事,還是交給我罷。料想這種撞木鍾的事,除了我外,別人也萬萬不肯擔任的。你要知道和他去交涉甚麼事,很有幾分困難啊。”說完,向眾人點點頭,向兩扇黑漆的大門內進去了。
眾人便在外麵徘徊著,好一會子,方見他笑嘻嘻地從門內走出來道:“好了,好了,總算沒有辱命,已把交涉辦妥,帶得條件回來了。”朱鎮嶽、景無畏一齊驚詫著說道:“怎麼說,還有條件嗎?”王小槐笑道:“他這般強項的人,你道沒有條件就可使他就範的嗎?老實說,他肯有下這種條件,還不知費了我多少唇舌呢!我最初見了他,提起此事,他就板著麵孔說道:‘不錯,這事是我幹的。你不瞧瞧我所得的一件戰利品,不是還掛在外麵樹上嗎?不過要我歸還這種東西,那是萬萬辦不到的。因為那姓朱的,照他同伴的說起來,一隻很凶猛的獼猴,他空手可以把來撕作兩片,這不是很有本領嗎?既然很有本領,怎連小小一個包裹都看守不住,聽人把它盜去?既被人盜去了,就該想法把它盜還,怎可明明白白地向人索取呢?我如果也輕易給還了他,這不是反丟了他的麵子嗎?所以我說,是萬萬辦不到的。’我聽了,忙又向他百端說情,他才又說道:‘你既是如此說,也罷,我就給他一個條件罷。他既是很有本領的,不妨請他和我比一下子武,如果能贏得動我手中的雙刀,我就將所取各物一一奉還;否則,這些東西都算是我的戰利品,當然由我支配,不容他出一言半語。’我得了這個條件,知道沒有別話可講,也就應承下,走了出來。鎮嶽兄,不知你意下如何,也願和他比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