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伊伊看向魚在藻，“魚總編，如果你有任何提議，都可以拿出來討論。”
魚在藻很爽快，“我不喜歡這個創意。”
莊伊伊失聲笑起，“你不喜歡它，是因為我本人嗎？”
魚在藻淡淡看她，“是，也不是。”
袁迦瑩正要仔細追問，顧時雍推門進來，掃了一眼電腦上的畫麵，“對不起，可以請諸位先出去一下嗎，我有話要問莊小姐。”
汪希寧主動站起來，“正好，我去喝杯咖啡。”
汪希寧走了，穆宗沄看一眼袁迦瑩，“我找到一份先前故宮和瑞士合作修複古董鍾表的資料，過來看看！”
袁迦瑩狐疑地看看莊伊伊和顧時雍，不過還是依言離開。
魚在藻坐在原位，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
顧時雍默認她的存在，轉過頭，他看向莊伊伊，“廣告裏的人物原型，是陶唐。”
莊伊伊笑起來，“有這麼明顯嗎？”
陶唐失蹤之後，顧時雍請私人偵探調查了陶唐與莊伊伊的關係，此刻他正色道，“這則廣告不能播出。”
莊伊伊輕描淡寫，“一個車禍肇事者，在回憶中化身為完美初戀，還不夠美化他嗎？”
顧時雍麵色微變，“你一邊接受他對你的照顧，一邊想盡辦法折磨他，是因為你一直認為，他就是撞傷你的交通肇事者。”
“難道不是？”
莊伊伊冷笑一聲，“雖然車禍的事，全都是由我父母處理的，但我見過那個男人！在我車禍後曾經來過醫院，送來了高額的補償金，他用那筆錢，買走了我的右腿，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張臉！當時我就明白，陶唐對我一切的好，是為他自己贖罪！”
顧時雍辯解，“撞傷你的車輛，你應該還記得吧，就算你不記得，警局也會留下檔案記錄。我查得清清楚楚，那天晚上陶唐開車出門，遇到有人蓄意挑釁，他是在避讓的過程中撞上了綠化帶，而追他的車，才是那晚真正的肇事者。”
莊伊伊麵色清冷，“在那場意外當中，他是完全無辜的嗎？是他，將不幸帶給了我！”
“陶唐不是那樣的人，那段時期他過得很痛苦……再說當天晚上，是對方窮追不舍！”
“陶唐不是，那Mors呢？”
顧時雍頓時變了臉色。
莊伊伊冷眯起眼，語氣平靜，“這個世界，不是你懺悔，我就必須原諒。尤其這種贖罪，是建立在欺騙的基礎之上。你們不是當事人，無法對我的痛苦感同身受，所以，你們沒有權利發表意見。”
說完，她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向門口走去。
顧時雍搖頭，“無論如何，我不會允許這個廣告播出。”
聞聲，莊伊伊回過頭來，她嫣然一笑，“除非你想徹底失去Treasure這個廣告商。”
她傲慢地離開，靜默片刻，顧時雍憤怒地將桌上莊伊伊的宣傳照掃到地上。
魚在藻依舊冷靜，雙手托腮，望著對方離開的方向，她喃喃道，“好像惹上了一個超級大麻煩呢！”
顧時雍警告地看一眼魚在藻。
阿迅敲門，“顧總，武欣小姐來了。”
魚在藻半笑不笑地看他，“看來，麻煩還不止一個呢！”
回去ceo辦公室內。
推開門，看到武欣坐在沙發上，正低頭看著手機。
女秘書為武欣送上咖啡，還得頂著一旁經紀人的冷眼。看到顧時雍進來，她如蒙大赦，“顧總，武小姐等候很久了。”
顧時雍淡淡地看她一眼，“你先出去吧。”
女秘書點頭，之後她退出關門。
顧時雍先做介紹，“還沒正式介紹過，這位是武欣小姐，還有她的經紀人辰哥，這位是我們綜藝的總編導魚在藻。”
魚在藻微笑。
辰哥氣場很盛，淡淡地掠一眼，先發製人，“顧總，Treasure同時向我們武欣和莊伊伊發出邀約，公司總部會根據試拍的結果，決定最終的代言人選。我們可是推掉了名導試鏡的機會，給了你們充足的檔期進行拍攝，可今天我聽說，你們為莊伊伊單獨拍攝了宣傳短片！顧總，不能這樣厚此薄彼吧，這對我們欣欣多不公平！”
武欣沒有開口，低著頭繼續看手機，那上頭是莊伊伊的鍾表廣告樣片。
顧時雍瞟一眼，之後笑著說話，“辰哥，請你千萬不要誤會，絕不是你想的那樣！”
辰哥冷起臉，“你們發到Treasure總部的廣告樣片就擺在那裏，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啊！我告訴你，我們欣欣很珍惜同Treasure合作的機會，但我們也不能無條件退讓，大不了放棄這個代言，但公道是一定要討的。”
顧時雍打個哈哈，笑著說，“辰哥，你先坐下，我們談談吧。”
武欣突然抬起頭，“不是廣告的問題。代言能否拿到，對我根本沒有所謂，但我認為，我比莊伊伊更適合佩戴這個係列的手表。”
魚在藻迅速抬起眼，“為什麼這麼說。”
辰哥理所當然地回答，“哪有什麼為什麼，論起圈內資曆，論起拿到的電影提名和獎項，莊伊伊和我們欣欣，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魚在藻搖頭，“我在問武小姐。”
武欣看向她，話語說得認真，“莊伊伊出道時便以國民少女的形象走紅，她的熱門關鍵詞是甜美、親和、正能量，諸如此類吧，可Treasure的時光係列，麵向的是誰呢？獨立女性、職場女性、成功女性。”
魚在藻點點頭，然後問，“明明形象更合適，武小姐為何會和她站在同樣的競爭跑道呢？”
辰哥的語氣不友善了，“你什麼意思啊！”
武欣卻是沉默。
“因為人氣。”魚在藻直截了當地說，“國內的獨立女性、職場女性、成功女性形象的稀缺，造成最擅長塑造此類角色的武小姐，近年來沒有一部拿得出手的影視作品。明明演技更出色，國民度更高，在與後輩的競爭中，您卻不幸落了下風。”
辰哥聽得目瞪口呆，轉過頭向顧時雍告狀，“你從哪兒找來的總編導？怎麼說話的呢？”
顧時雍抬手製止，“魚在藻，不要繞圈子，實話說吧，你想幹什麼！”
“所以要重新拍啊！”
魚在藻理所當然地說，“不要飛揚的裙擺，不要性感的紅唇，不要矯揉的笑容，我們幹脆地、利落地，重新拍一版吧！”
武欣的眼神亮了起來。
將武欣二人送走，顧時雍回過頭來。
“終於知道我爸為什麼將你送過來了。”
“為什麼？”
顧時雍板起臉，“從前我折磨他的次數太多，所以他送你過來毀滅我。魚在藻，重拍是可以隨隨便便說出口的嗎？你知道這一係列的後續會有多麻煩？”
魚在藻滿不在乎，“我隻管拍，其他的事，你善後。”
“所以我不同意重拍！”
“除非顧總願意去Treasure登門道歉，撤回為莊伊伊拍攝的廣告。”
顧時雍露出頭痛之色。
魚在藻的笑容有點賊，握住他的手輕晃了晃，“那麼，咱們算是達成一致了。”
從公司出來，魚在藻又去了陶唐家。
她使勁地按門鈴。
過了很久很久，裏麵的人才打開了門，麵上是一臉陰沉，“我不是說過嗎，我想一個人安靜幾天，你走吧！”
他剛想關門，魚在藻卻高興地抵住，“陶唐，我進去啦！”
陶唐怔住。
魚在藻飛快地鑽進去，留下後麵之人，無奈地看著她的歡快的背影。
魚在藻在書架上逡巡著，查找關於故宮鍾表的研究書籍。
陶唐跟在後頭，“為什麼要來？”
魚在藻頭也不回，“青銅，不是，瓷器……墓葬，都不是，關於故宮鍾表的書在哪兒？”
陶唐不回答，而是追問，“我在問你，到底為什麼要來，你就真的不害怕？”
魚在藻終於翻出一本《我在故宮修鍾表》，以一目十行的速度翻閱起來。
陶唐用力抽出這本書，“我在問你話。”
魚在藻毫不在意，抬起頭，笑容滿滿，“你是我的好朋友，Mors也會是，如果你能和24個比利一樣，哇，那我的朋友就更多啦！”
“你確定Mors願意和你做朋友？”
魚在藻說起謊來眼睛都不眨一下，“那當然，昨天我們相處得可好啦！”
陶唐滿臉的不信，“是麼？”
他記得自己從昏睡中清醒，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打開臥室門時，看到的客廳。
醫用剪刀插在蘋果上，古董砸碎一地，半個書櫃翻倒在地，盆栽七零八落，像是被盜匪洗劫過一遍。
回過頭，他看到臥室的門上，竟然釘著一把水果刀。
就這會兒，魚在藻突然發現，書櫃角落還有一把菜刀。
不動聲色地踢開，她笑容坦蕩。
陶唐則冷笑一聲。
魚在藻仰起頭，看向書櫃頂端一排鍾表類研究書籍，踮起腳尖去取。
下一刻，陶唐將那幾本書都拿了下來。抱到桌上放下，他沒好氣地說，“還不過來？”
魚在藻高高興興地過去，坐在他身邊，看他打開《故宮鍾表圖典》。
陶唐抬頭看她，“從哪裏開始講？”
魚在藻一隻手撐住下巴，烏溜溜的眼睛看著他的英俊的麵孔，“不如先談談，莊伊伊的故事，到底是真是假？”
陶唐認真看她一眼，“你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