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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宗沄盯著攝像機裏的鏡頭，指揮不同的機位，對人物畫中的首飾進行特寫，尤以明清兩朝為重點拍攝對象。
最後，又對珍寶館的中國古代首飾做立體展示。
拍攝很順利，成品有可圈可點之處。
初剪了一版樣品，在會議室裏播放。顧時雍看得仔細，鏡頭停格之後，他滿意地點了頭。
袁迦瑩一直觀察他的表情，此刻有如釋重負之感。
但穆宗沄突然發問，“有誰知道魚在藻打算怎麼做節目？”
顧時雍冷淡，“她怎麼做都不重要，一個不入流的網綜，能掀起什麼風浪？”
陶唐微皺起眉，話語說得淡，“你好像忘了，《早安，故宮》上星之前，也是你口中所謂的不入流的網絡綜藝。哦，這上星的機會，還有魚在藻的一份貢獻。”
顧時雍看他一眼，眸底俱是不滿。
阿迅恍若未見，繼續敲擊著鍵盤。
顧時雍黑起臉，目光寒涼，“這個你也記？”
阿迅尷尬地笑笑。
穆宗沄又問，“顧總，真的不打算邀她回來？”
顧時雍斬釘截鐵，“沒可能！拍攝籌備的如何？”
袁迦瑩接下話頭，“我們已經確定好拍攝方案，為了拿到主導權，拍攝全部由我方負責，Venus把握整體風格和珠寶展示的環節。”
穆宗沄點點頭，他提議，“主攝影師讓謝堯來吧。”
顧時雍沒有意見。
這頭剛剛談完，會議室門被推開，汪希寧走進來，“顧總，我將本期嘉賓給你請來啦！”
眾人望過去，莊伊伊滿臉笑容地探出頭來，“大家好！”
顧時雍愕然地看一眼陶唐，旋而若無其事地起身，笑言，“歡迎回來！”
莊伊伊隻是盯著陶唐，臉上是甜美的微笑。
事出意外，會議結束後，顧時雍把陶唐叫去自己辦公室。
他首先聲明事先不知情，然後表示歉意。
陶唐卻是無所謂的態度，僅僅做一個申明，“莊伊伊不是我的戀人，過去、現在、將來，永遠都不會是！”
顧時雍半笑不笑地看他，“但是我看你照顧過他們一家人，呃……真的不是？”
“不是。”
陶唐很肯定的語氣，然後他起身，“我有自己的理由。”
“什麼理由？”
“請尊重我的個人隱私。明天見！”
陶唐不欲多言，起身拉開門，汪希寧恰好站在門外，他客氣地點一點頭。
汪希寧保持風度，含笑看他離去。
然後她轉過身，輕輕地敲幾下門，“顧總，我是不是多事了？”
顧時雍抬眼看她，眸底微有疑惑，“去年莊伊伊拿到好萊塢大導演的邀約，回國後很多節目都想采訪她，但她一直都很低調，你是怎麼辦到的？”
汪希寧聳聳肩，“是她主動找我。”
顧時雍明白了，“她是衝著陶唐來的。”
汪希寧客觀分析，“雖然這次《故宮之美》也得到了采訪權，但綜藝拍攝以我們為主，這要多謝莊伊伊願意加盟，為我們增加了談判籌碼！”
顧時雍笑笑，“你都這樣說了，我還能拒絕嗎？”
從公司離開的陶唐，剛剛坐上自己的車。有人從另一邊過來，拉開副駕駛這邊的門，坐了上來。
陶唐意外，抬起頭，他立刻拒絕，“下車。”
莊伊伊笑容滿滿，“你不想知道，Venus這樣的品牌，為什麼同意讓一個網綜參與嗎？”
陶唐發動汽車的手停止，態度生硬，“我讓你下車。”
“真的不想知道？”
陶唐下車，大步走到副駕駛座外，拉開車門，示意莊伊伊離開。
莊伊伊不動，“安晏和魚在藻從前是戀人關係。”
陶唐麵色不變，“你沒聽見我說的話嗎？”
莊伊伊起身下車，臉上保持微笑，“我說的是真話，魚在藻在法國留學時，曾經是安晏的同居女友。”
陶唐冷冷地注視著對方，“你調查魚在藻？”
莊伊伊笑容溫婉，“我是關心你。當時安晏的事業發展很不順利，魚在藻拋棄他回了國。安晏卻對她念念不忘，聽說《故宮之美》請了她做編導，立刻答應他們做個人專訪，這是連你們都爭取不到的待遇呢。”
陶唐注視著她，素來溫柔的麵孔露出不同凡響的冷酷表情，“我和你之間的事，不要牽扯到旁人，如果你再敢靠近魚在藻……”
莊伊伊心頭一跳。
陶唐眯起眼，唇角是邪妄不羈的笑容，“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
車子絕塵而去，莊伊伊踉蹌了一下，手裏的包落在地上。望著遠去的車，她滿麵狐疑，喃喃自語，“Mors？”
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
但不是因為恐懼，而是由衷的興奮。
*
第二天一早，袁迦瑩帶領《早安，故宮》的主創人員，去到故宮，與安晏協商拍攝內容。
安晏的工作態度不錯，帶領大家參觀珠寶設計中心的流程。
珠寶師遴選寶石，設計師設計圖紙，接下來蠟模雕製、寶石切割……最後打上品牌logo與編號，一件獨一無二的首飾終於完成。
袁迦瑩和穆宗沄在看手工鑲嵌的過程，討論確定綜藝需要呈現的部分，謝堯則被寶石光芒吸引，鏡頭打開，開始素材搜集。
安晏走到陶唐麵前，遞給他圖紙，“這是策展師送來的，是珠寶展的展台設計圖，我想請你過目。”
陶唐“嗯嗯”點頭，仔細地看，他指出問題所在，“這裏將要展示的是點翠嵌珠寶五鳳鈿？”
安晏點頭，“這件，嗯……”
他有點猶豫，似乎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彙來準確稱呼。陶唐眼神掠起，無意中發現他右手的尾指上留著一道很深的戒痕。
目光晃了晃，不過他馬上回過神來，提示說，“鈿子。”
安晏立刻點頭，“對，是鈿子。它的設計是以點翠為主，鑲嵌了很多珍珠與寶石，但是目前給出的光源設計，我認為無法突出它的美麗。”
陶唐微微擰眉，思考著說，“我建議不要讓光線全部打滿，太亮了，我們隻在這裏、這裏，還有這裏……”
他手指在圖紙上點著相關的位置，他抬起頭，“這樣三道光源，就可以最大程度地展現出珠寶的美。”
安晏也是思考，最後他點頭，“可以。還有，目前隻有入口處設計了輪椅坡道和扶手，室內相對要少。既然策展師為了突出部分珠寶，特意將展櫃設在高處，應該增設Barrier free access（無障礙通道），方便近距離觀賞。”
陶唐對比圖紙與現場的位置，然後說，“這場展覽是依托古建築建立的，需要在建築保護的基礎上做適當改造。我對展廳的整體環境做過考量，你的這個提意在新的設計圖裏有部分體現，已經送去修改了。”
安晏點點頭，“是我班門弄斧了。這個成語，是這樣用嗎？對不起，我是在法國長大的，中文不太好。”
陶唐笑笑，“我覺得你的中文說得很好，完全沒有溝通問題。”
安晏也是笑，融化了身上的高傲之感，“我有一個很好的中文老師。”
陶唐若有所思，“原來如此，其實設計師通常隻關心他們的珠寶，很少有人會關注這些細節。”
“我是怕到時有人會提出抗議！”安晏有分享的欲望，看一眼陶唐，他問，“你認識魚小姐吧。”
“認識。”
“知道我與她是怎麼認識的麼？”
“嗯？”
安晏想起自己與魚在藻的第一次見麵，笑容更深了。
他娓娓道來。
那一年，在法國。
他對正在展示的珠寶不滿意，針對那顆鑽石，在圖紙上重新進行設計。
畫到關鍵時刻，突然聽見身後不遠處傳來喧嘩，被幹擾到思路，他不由蹙起眉。他不想搭理，但是惱人的聲音，沒有停歇的跡象。
他不由轉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