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張太子妃親自將青紗和金玉手鐲係在胡善祥的手臂上,胡善祥望了一眼孫妙安,臉上露出矜持而勝利的微笑。
第五幕:篤愛。
深夜,孫妙安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住所,遠處傳來慶賀皇太孫迎娶太孫妃的鼓樂聲,小屋內越發孤清冷寂。
案頭不知何時多了一本書,輕輕打開了書冊,竟是無數螢火蟲飛了出來,瞬間照亮了她眼前的暗夜。
書冊內,一頁又一頁,記載的都是她的畫像,有戲貓有澆花有摘花有調香,凝聚著與朱瞻基青梅竹馬的朝朝暮暮,深情厚誼。
孫妙安的眼眶蓄滿了眼淚,有人抬起她的下巴,替她輕輕拭去眼淚,將一隻精致的金累絲花囊手鐲扣在她的手腕,風幹的花瓣曆曆在目。
孫妙安投入朱瞻基的懷中,終於破涕為笑。
……
謝堯停止拍攝。
魚在藻看向穆宗沄,穆宗沄比個OK的姿勢。她馬上提起裙子,一路像炮彈一樣衝著,直接奔入攝影棚的休息區。
微微有些喘,她滿臉期盼地看著Lily,“怎麼樣?”
Lily笑了,轉頭看向顧時雍,“你們公司有沒有打算發展經紀業務,我看這個女孩外形不錯,可以在圈內發展。”
顧時雍啞然失笑,不過他擺出嫌棄的表情,“Lily姐喜歡的話,就趕緊把人領走,分分鍾能把人逼瘋,我還不願意養呢。”
“我要是真奪你愛將,你還不同我拚命?”Lily笑著,又特意親熱地拍拍汪希寧的手臂,“希寧,改天有空約了一塊兒喝茶啊。”
汪希寧微笑,“當然。”
“就這麼說定了。丘老在那邊,我去打個招呼。”
Lily友善地朝魚在藻笑笑,帶著身邊的工作人員向另一邊的丘老走去。
魚在藻看看汪希寧,又看看顧時雍,嗓門壓得低,“這到底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呢?”
顧時雍冷眼看她,“原本20秒的中插,都快被你拍成一部電影了,還敢不滿意?我要不要把整間公司送給她!”
魚在藻不管他的諷刺,麵上露出得意之色,“滿意就好。”
顧時雍懶得理她,轉過頭看向汪希寧,“你到底同她說了什麼?”
“我告訴她,我會將譚明侖介紹給她,替他們拍個封麵。”
“那個國際巨星?那她可賺大了!”
“所以你以為,消失這兩天我幹什麼去了?能用的交情我可都用上了!不過,還是這條廣告讓她滿意了,她才會立刻答應簽約。”
顧時雍點頭,突然他揚起眸,“陶唐呢?”
魚在藻聳聳肩,“後台卸妝呢,我每次都拉他救場,他臉色可難看呢。”
汪希寧轉眼看她,意味深長地說,“可他就算生氣,也還是幫你呀。”
魚在藻愣了一下,正在琢磨汪希寧的言外之意,顧時雍突然打斷,“等等!”
他大步走向Lily和丘老的方向,那邊似乎發生了爭執。
汪希寧和魚在藻立刻追了上去。
丘老氣惱萬分,“你們對香道一點兒也不嚴肅,這是胡搞知道嗎!我不同意這樣的宣傳!”
他頭也不回地就走了,眾人措手不及。
遠處的工作人員見狀,低聲說,“好像又出岔子了。”
謝堯鼻子裏出氣,冷冷地哼出一聲。
壞消息疊加而來,回去公司,才剛剛坐下。袁迦瑩打電話過來,“丘老突然說不拍了,他要退出這次的綜藝!”
魚在藻低著頭沒有說話,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顧時雍心軟了,難得地寬慰她,“我知道為了贏得這次的廣告,你通宵忙著做計劃,事實上也拍得很好,廣告商很滿意。丘老的事不過是藝術家的堅持,別放在心上。”
魚在藻始終低著頭,一言不發。顧時雍不忍心,欲言又止,但還是抬步離開。
門輕輕地碰上,魚在藻一頭栽倒在桌上。
才從瞌睡裏驚醒的她,揉了揉額頭,環顧四周,空空如也,頓時一臉茫然,“嗯?”
《早安,故宮》劇組出現問題,與其激烈競爭的解筌,自然會來抓機會。
好不容易見到丘老,他拿了IPAD,上麵正在播放楊貴妃美人出浴的畫麵,鏡頭推近了,浴池邊一瓶古方香氛沐浴露。
解筌滿臉期待地看向丘老,“您覺得這個廣告怎麼樣,是為我們的產品量身打造的,這位模特在國際上得過獎,您看這身材……”
陶唐正好過來,看見丘老拿著一根拐杖驅逐解荃出門,“走走走,一個比一個惡心,別髒了我的地方!”
解荃滿臉的尷尬,但是他不死心,“丘老,丘老!您聽我說呀,您再給我五分鍾,不喜歡這個廣告沒關係,我們可以重新拍!”
丘老哪肯理他,直接把人趕出去,還當著陶唐的麵重重地甩上門。
不等陶唐開口,丘老直接堵住話頭,“陶教授,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商家要賺錢嘛,可是他們的廣告,無非是輕浮的情愛、感官的刺激、赤裸裸的洗腦廣告詞,還有很多什麼遊戲、綜藝、直播,不要說藝術性,連啟發思考都省了。哪,你看看……”
他隨手一指,陶唐看到窩在懶人沙發裏看直播的年輕女孩。
丘老恨恨地補充,“久而久之就變成這種傻子了!”
像是配合他的話語。
“嘿嘿嘿……”女孩一邊看還一邊笑。
丘老氣結,“看到沒有?我給他們香方授權,是希望更多的中國人欣賞傳統的香道文化,不是把一件好東西變成嘩眾取寵的鬧劇!”
丘老有他的藝術堅持,Lily有她的商業堅持,但她擔心影響後續的合作,也不願意得罪丘老,所以兩邊都在打太極。
於是節目陷入了僵持狀態。
坐等不是辦法,按著即定方案,袁迦瑩和謝堯去香料市場拍攝素材。
這幾日,謝堯都很嚴肅。
腦海裏回蕩著魚在藻的那段話:你這樣的人還拿過荷賽獎,是那屆評委水平有問題,還是你現在已經廢了?
胸口的憤怒與頹唐交織在一起,他握緊攝像機,目光隨著鏡頭轉動。
各式各樣的珍貴香料、製作線香的普通八十歲老人、老人身邊眼神天真的小孩、聊天的中年賣香婦女、人們之間的香料交易……
他們走遍了整個香料市場。
回到公司,袁迦瑩顧不得吃飯,一頭埋進了剪輯室。
幾個小時過去,窗外夜色寂靜。
陶唐給魚在藻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有接,忙完自己的工作,他驅車過來看情況。
果然,大辦公室裏,魚在藻也在加班,顯然是遇上難題,她手掌托著腮幫子,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聽到聲音,她總算抬了抬眼皮。
“你怎麼來了?”
然後她苦起臉,“丘老到底想怎樣啊?”
陶唐笑笑,走到她對麵坐下,慢慢地與她講述丘老的想法。
“舉辦展覽時,大家一窩蜂去看,熱鬧看完了,就散場了,很多人連展品都未必看清楚。丘老希望觀眾真正喜愛我們的文物,不要嘩眾取寵,也不要忘記做節目的初衷。”
魚在藻仰起頭,若有所思,“這就是說,要賣廣告,還要兼具藝術性。”
陶唐點頭,“是的,聽來似乎有些矛盾。”
魚在藻蹙起眉,若有所思起來。
“袁編導還在加班?”陶唐問。
“嗯?”
“我看到剪輯室的燈還亮著,看背影好像是她。”
魚在藻“哦”了一聲,想一想,她站起身,“去看看她有沒思路?”
剪輯室內,袁迦瑩把畫麵調過來又調過去,看得眼都花了,卻始終不滿意。
“有收獲嗎?”陶唐問。
看到魚在藻,不知為何,袁迦瑩氣得要命,剛要發脾氣,魚在藻往她嘴裏塞了一塊餅幹,“你休息一下,我來看看。”
袁迦瑩噎了一下,又狠狠地瞪住她。
陶唐低著頭看,“拍了很多素材,辛苦了。”
袁迦瑩終於找到發泄口,聲音沮喪,“拍再多的素材又有什麼用,太瑣碎了。除非丘老願意回來拍攝,否則……”
陶唐輕輕搖頭。
袁迦瑩歎氣,她絕望了,“算了。”
放棄剪輯,她快步走出了剪輯室。
魚在藻沒有理會周圍的動靜,她在剪輯台前麵坐了下來,飛快地看著素材,一幀幀畫麵在她的瞳孔裏反射出變幻多端的光影。
這一忙,就是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
袁迦瑩踏入辦公室,正好聽見阿迅說話,“魚編說要去丘老的工作室,剛剛才出發。”
她一臉驚詫,“還沒有取材,拿什麼給丘老看?”
阿迅理所當然地說,“用的是你的素材。”
袁迦瑩不敢置信,“什麼?我連粗剪都沒有完成。”
顧不上淑女風度,她一個箭步衝了出去。
顧時雍迅速起身跟過去,“我送你去!待會兒Lily過來,務必讓汪希寧穩住她。”
阿迅頓時蚊香眼,“顧總!這……”
但是顧時雍已經不見人影。
袁迦瑩恨不能插上雙翼,一路風馳電掣,終於在工作室門前截住了魚在藻和陶唐。
她氣喘籲籲地擋在二人麵前,“不可以!我會重新拍攝,馬上就去拍!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想到讓丘老滿意的內容,不可以拿這種東西給他看,這和放棄希望有什麼區別?”
陶唐微笑,“這是精簡過的樣片。”
袁迦瑩一愣,“那都是沒用的素材。”
話還沒說完,門已經打開了,丘老板著臉站在門口。
陶唐立刻轉回頭,“丘老,我們來送樣片。”
丘老給他麵子,溫聲道,“進來吧。”
袁迦瑩隻覺得眼前一黑,回天乏術,她隻能跟著眾人進去房間,看看後麵有沒補救的餘地。
安裝好投影儀,調試片刻,正對的白牆上出現了畫麵。
看到明代香料小故事的時候,丘老當即就要起身離開。
但是被陶唐拉住,示意他看那一頭。循著視線望去,原本坐在懶人沙發上的孫女終於放下手機,聚精會神地看起了這段愛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