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鳥兔誰逢掩,何傷日月明。仙風薄邪穢,悠然見太清。
說話朱能在營中,與唐坤談論,忽有軍士呈上胡賊射來一書。唐坤拆看,與眾將商議道:“賊人約三日再戰,必有詭計,且待三日後,看他如何?”貴保道:“還須傳令各營將士,緊守營盤,不可亂動,恐防賊人乘懈掩擊。”唐坤即令中軍傳諭各營,勤加守禦,提防敵人劫營。
斯時陳隆果然設下計謀,仰雷知縣辦尼姑四十名,妓婦四十名,限日解到陣中應用。不一日,知縣辦齊,帶到軍前。陳隆又命軍士掘取古塚棺木、墳坭,又取柳枝、銅鈴各四十,諸事停妥,即點八千軍士離城五裏,向北布陣。陣有四門,俱用墳土、棺木築成,每門發二千軍士把守,俱戴白盔,穿白甲。又每門用妓婦千名,赤身手執柳枝,見人廝打。又用尼姑十名,手執銅鈴,見人頻搖,那鈴名“攝魂鈴”。大將一入其中,便手軟魂離,困死陣內。又用靈符四道,安貼四門。布置已畢,準備來日擒敵。
翌日,遂領了軍士到唐坤營前搦戰,唐坤聞報,即命朱能出馬。李江一見朱能,更不打話,持錘直取朱能。兩人拍馬交戰,陳隆對唐坤說道:“公為元帥,當識兵機,今日不與你鬥力,隻與你鬥智。現擺下陣圖,你敢破否?”唐坤道:“本帥熟讀兵書,深明韜略,曾經幾番大戰,何況你是無名小將,擺下無名小陣,本帥破之,如利刀摧枯,迎手立碎,哪有不敢之理。”陳隆笑道:“強出大言,亦終何用。”即將令旗一展,布成陣勢。唐坤與貴保陣前觀看,看見陣上掛著一牌,寫“落魂陣”三個大字,陣內排得奇樣,不解其意。細細再看,見內中並無埋伏,即命四員副將,帶了二十員裨將,領了一萬雄兵,分四門殺入。四將領命,帶兵殺入陣中。誰知一到陣門,被四十個赤身妓婦,將手中柳枝向人亂打。各人正欲舉槍相刺,忽一陣攝魂鈴響,各兵將手癱腳軟,昏倒在地。可憐一萬雄兵,二十四名將官,都被陳隆之軍殺絕。
唐坤在陣前見諸將入陣不見動靜,心中疑惑。須臾,陳隆軍士把各屍拋去,唐坤大驚,即催動人馬,直取陳隆。忽炮響一聲,城中胡豹引兵殺出,各兵將抵敵不住,紛紛敗陣逃走。唐坤與貴保彈壓不住,二人見勢頭不好,跨馬急走,胡豹與陳隆驅兵直追。那邊朱能與李江正在酣戰,各不相下,忽見陣腳搖動,帥字旗已倒,大軍潰散,心中大驚,無意戀戰,遂拋了李江,拍馬救護。不意被李江打著馬尾,那馬負痛顛踣,把朱能掀翻在地,李江欲下馬取朱能首級,卻被朱能翻身逃脫,走入亂軍中而去。李江把各軍士殺得如剖瓜切菜,各軍士四散逃生。唐坤與貴保離了戰陣中,神魂稍定,四顧數萬大兵,早已失散,隻有梁玉、陳升領著數員裨將、千餘軍士相護。忽聞胡豹大兵緊緊追來,將近已到,唐坤遂領著眾將,亡命直奔。
正在危急之時,忽一陣狂風,飛砂走石,將胡豹大軍打得頭崩額破,胡豹在馬上,被石打傷顴額,陳隆、李江亦各有傷,胡軍大亂,將人馬帶回城中。風起時,唐坤、朱能等親見秀霞玉貌錦衣在半空中,把袍袖亂拂,但見袖拂處,風起石飛,打退胡豹人馬。須臾風止,秀霞不見,追兵亦無。唐坤、朱能等知是秀霞貞烈為神,顯靈相救,眾人一齊望空拜謝。
少頃,見各逃亡將士一一齊集,貴保亦到,唐坤招集殘兵點過,連在陣中被殺,共死士卒二萬有餘,偏裨副將死者五十餘員,傷者不計其數。就在此處劄下營寨,商量破敵。唐坤道:
“敵人擺下這個‘落魂陣’,十分厲害,是曆來兵書所不載的,我們不曉破法,料難取勝了。”貴保道:“此陣擺得離奇鬼怪,恨我姐姐不在此間,阿姐好讀奇書,好設奇計,若今日得他在此,必有一破陣之法。”朱能道:“將之用兵,如醫之用藥,難執古道之方。嶽武穆一生用兵,全不依古陣法,嚐言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可知人心之靈,若肯思之,思之必有鬼神通之妙用。在我愚見,隻以理推,測一個陣圖,自有一個破法,猶之一病,必有一藥。”朱能道:“個這‘落魂陣’用甚麼道理推測,可以破得呢?”貴保道:“這個不難,愚已有破之的法。”不知貴保說出甚麼法子來,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