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喜得身榮顯,還思剪勢奸。玉堂頻起草,金闕奏天顏。
話說神宗皇帝見群臣請封貴保,遂沉愁許久,對眾臣說道:“本朝二百年來,俱依洪武舊製,以春秋兩科場取士,今朕欲破格褒封貴保,又恐壞祖宗成規,貽天下後世譏誚,卿等之意若何?”丞相張居正奏道:“科場取士雖是國家舊規,但曆考前朝,亦有格外之典加。唐明皇之於李白,特賜翰林學士。臣看貴保之才不減李白,既為朕心所賞,又為廷臣所推,正當額外優封,以鼓勵天下讀書稽古之士。異日史臣載筆,應推陛下為聖明之君。”神宗聞奏大喜,敕賜貴保狀元及弟,授翰林院修撰之職。
旨下,內待奉過冠帶簪花,賜酒遊街三日。黃貴保舞蹈謝恩朝退,各朝臣向貴保道喜,貴保謙謝一番。何維柏命家人送貴保到翰林公署,有長班投手本拜迎。貴保入到本衙,各長班一一拜叩。未幾,何維柏又命家人送鋪蓋什物、金銀到署,貴保拜受。次早上朝,叩謝聖恩。後即坐轎,向閣臣拜候,次向六部、三司,及同館前輩一一拜候。即修書差長班到東昌李建中、劉承恩處,問候報喜;又差人帶書回家,報知母親,然後到羊肉街拜謝李建良,又叫朱能收拾行李輜重,到署居住,同享榮華。朱能與貴保日夕談心。
諸事已畢,明日遊街,牌寫著:“欽賜狀元。原籍湖廣襄陽府,姓黃名貴保。父親黃世榮,帶綢綾上京貿易,兩載未有音信。但有四方君子知其下落,到來報信,花紅重賞。”是晚,將頭牌之字抄了數張,粘在歇客行之街道。是日,黃世榮無事出街,看見報單,原是我兒子得欽賜狀元,明日在行門口等他相會。是日,貴保遊到此處,一見父親,連忙下轎,上前相會。朱能在旁,上前叩見。在路不便細問,即同世榮回公館,將鐵威被害並欽賜狀元之事,一一盡說。世榮聞言,一悲一喜。悲的是女兒投江,喜的是兒子榮貴。又問朱能訟事若何?
朱能把己身所曆,從頭縷述,世榮聞言,十分嗟歎。貴保又問父親生意若何,因何到此?世榮曰:“為父出了山東,在旅店病了月餘,才得痊愈,複遇足痛,又逗留十餘日,是以遲到春初,裁得到京。寓在西城張家店,到了月餘,恰好貨物脫清,隻因候賬等事閑行,一來到各衙門,打探朱賢侄可曾到京,恰好與吾兒相遇。”吩咐朱能可到西城張家店,與吾家人將存下之銀並行李,一總帶來,公館安歇。
光陰似箭,轉眼又是秋闈,朱能考取武進士第三名,及至殿試,朱能中了武狀元。上朝謝恩,出門拜客。寄書回家,又寄書往劉承恩與李建中報喜。
一日,貴保到朱能署中議事,忽報兵部尚書何維柏回拜。朱能出門接入,貴保上前見禮,三人坐下飲茶。茶罷,朱能便講伸冤之事,何維柏道:“我昨日已經將此事與張太師商量過了。”貴保便問張太師有何主意,維柏道:“太師說此事各位大人不宜動本,隻宜朱大人先奏自己冤情,倘聖上怒不測,某與太師自有調停。朱大人即宜寫本,明早入奏。”朱能稱善,正欲留宴,維柏告辭,朱能相送出門而別,轉入後堂,再與貴保商議。貴保道:“張太師主意甚高,吾兄遵行無礙,縱有不測,可對得天下後世。”朱能遂留貴保過夜,燈下商量章本,到五更一同上朝。